不用比我的枯笔吉利的武器,去防御你的衰朽,把自己加强?

你现在站在黄金时辰的绝顶,许多少女的花园,还未经播种,贞洁地切盼你那绚烂的群英,比你的画像更酷肖你的真容:

只有生命的线能把生命重描;

时光的画笔,或者我这枝弱管,无论内心的美或外貌的姣好,都不能使你在人们眼前活现。

献出你自己依然保有你自己,而你得活着,靠你自己的妙笔。

◎一七:

未来的时代谁会相信我的诗,如果它充满了你最高的美德?

虽然,天知道,它只是一座墓地,埋着你的生命和一半的本色。

如果我写得出你美目的流盼,用清新的韵律细数你的秀妍,未来的时代会说:“这诗人撒谎:

这样的天姿哪里会落在人间!”

于是我的诗册,被岁月所熏黄,就要被人藐视,像饶舌的老头;

你的真容被诬作诗人的疯狂,以及一支古歌的夸张的节奏:

但那时你若有个儿子在人世,你就活两次:在他身上,在诗里。

◎一八:

我怎么能够把你来比作夏天?

你不独比它可爱也比它温婉:

狂风把五月宠爱的嫩蕊作践,夏天出赁的期限又未免太短:

天上的眼睛有时照得太酷烈,它那炳耀的金颜又常遭掩蔽:

被机缘或无常的天道所摧折,没有芳艳不终于雕残或销毁。

但是你的长夏永远不会雕落,也不会损失你这皎洁的红芳,或死神夸口你在他影里漂泊,当你在不朽的诗里与时同长。

只要一天有人类,或人有眼睛,这诗将长存,并且赐给你生命。

◎一九:

饕餮的时光,去磨钝雄狮的爪,命大地吞噬自己宠爱的幼婴,去猛虎的颚下把它利牙拔掉,焚毁长寿的凤凰,灭绝它的种,使季节在你飞逝时或悲或喜;

而且,捷足的时光,尽肆意地摧残,这大千世界和它易谢的芳菲;

只有这极恶大罪我禁止你犯:

哦,别把岁月刻在我爱的额上,或用古老的铁笔乱画下皱纹:

在你的飞逝里不要把它弄脏,好留给后世永作美丽的典型。

但,尽管猖狂,老时光,凭你多狠,我的爱在我诗里将万古长青。

◎二〇:

你有副女人的脸,由造化亲手,塑就,你,我热爱的情妇兼情郎;

有颗女人的温婉的心,但没有,反复和变幻,像女人的假心肠;

眼睛比她明媚,又不那么造作,流盼把一切事物都镀上黄金;

绝世的美色,驾御着一切美色,既使男人晕眩,又使女人震惊。

开头原是把你当女人来创造:

但造化塑造你时,不觉着了迷,误加给你一件东西,这就剥掉,我的权利——这东西对我毫无意义。

但造化造你既专为女人愉快,让我占有,而她们享受,你的爱。

◎二一:

我的诗神①并不像那一位诗神,只知运用脂粉涂抹他的诗句,连苍穹也要搬下来作妆饰品,罗列每个佳丽去赞他的佳丽,用种种浮夸的比喻作成对偶,把他比太阳、月亮、海陆的瑰宝,四月的鲜花,和这浩荡的宇宙,蕴藏在它的怀里的一切奇妙。

哦,让我既真心爱,就真心歌唱,而且,相信我,我的爱可以媲美,任何母亲的儿子,虽然论明亮,比不上挂在天空的金色烛台。

谁喜欢空话,让他尽说个不穷;

我志不在出售,自用不着祷颂。

◎二二:

这镜子决不能使我相信我老,只要大好韶华和你还是同年;

但当你脸上出现时光的深槽,我就盼死神来了结我的天年。

因为那一切妆点着你的美丽,都不过是我内心的表面光彩;

我的心在你胸中跳动,正如你,在我的:那么,我怎会比你先衰?

哦,我的爱呵,请千万自己珍重,像我珍重自己,乃为你,非为我。

怀抱着你的心,我将那么郑重,像慈母防护着婴儿遭受病魔。

别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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