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条四郎想出计策,发布了一项告示:“凡能搜查出平家子孙的,按其所请给以褒奖。”京中人等有知道底细的,为得奖赏便无情地加以搜索。这么一来,果然搜出来不少。有的是仆从子弟,因为生得面白清秀,便说这是某某中将的少爷,某某少将的公子。尽管父母哀呼号叫,申辨说:“他是侍候少爷的”、“他是乳母的儿子”,也全然不顾,把最年幼的或是淹死,或是活埋,稍微年长的或是劈死,或是刺杀。那母亲的悲痛,乳母的哀叹,是无法形容的了。北条四郎也是多子多孙的人,并不赞同人们这样做,但趋炎附势乃是世之常情,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其中,小松三位中将的公子,名叫六代,乃是平家嫡长后代,年纪将近成年。北条奉令要设法逮捕他,于是分兵四处搜索,但一时难以找到,北条正准备返回镰仓复命。这时有一女子来到六波罗报告说:“由此往西,遍照寺后面有一个名叫大觉寺的山寺,在它北面有一山谷叫作菖蒲谷,小松三位中将的夫人、少爷、小姐,就躲藏在那里。”北条时政立即派人前去搜寻。果然有不少女人和幼童为避人耳目隐居在那里。从篱笆的缝隙向里面望去,恰巧有一只小白狗跑了出来,后面跟出一个俊秀的小公子。只见一个象乳母的人喊道:“唉呀,可不得了!”立即把小公子拽了回去。来人心想:这人或许就是小公子六代吧!便匆匆回去向北条时政报告了情况。第二天,北条亲自来到这里,叫人把住所团团围住,派人进去说:“听说平家小松三位中将的少爷六代公子在这里,镰仓公的代表北条四郎时政,特意前来迎接,让他赶快出来。”母亲听了这话,吓得几乎晕了过去。斋藤五、斋藤六跑到四处一看,已经被武士围了个水泄不通,没有任何地方可以逃走。乳母伏身在公子面前放声大哭。平时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出,隐忍着过日子,今天家中所有的人都放声痛哭起来。北条听见,心中也觉不忍,揩拭着眼泪,静静地等着。过了半晌,又派人进去说:“世上尚未平静,唯恐有人到这里胡作非为,所以前来迎接,没有别的意思,请赶快让他出来吧。”小公子听了,对母亲说道:“反正逃不脱了,让我去吧。倘若武土冲进来搜捕,您看见那种粗暴受辱的情形反而不好。即使我被他们带走,在那边还会呆一段时间,一定请假来看您,不要这么伤心吧。”他安慰着母亲,是那么的纯真可爱。

过了片刻,母亲边哭边给他梳头,给他换衣裳。在要打发他出去的时候,又递给他一串黑檀木的小念珠,叮嘱说:“拿着它,到万一的时候,念着佛往极乐净土去。”公子接过来说道:“今天不得不离开母亲了,这回一定要到我父亲那里去。”这话十分可哀。他十岁的妹妹听了说道:“我也要到父亲那儿去。”说着便往外跑,但被乳母拦住了。六代公子今年十二岁,比通常十四五的还长得象个成人,气宇轩昂,在敌人面前没有丝毫害怕,他以袖遮面,眼泪从隙缝处滴落下来。乘上轿子,便由武士们前后左右包围着出发了。斋藤五、斋藤六紧紧跟随在轿子左右,北条四郎让骑在备用战马上的武士下来,让给他们骑,但他俩不肯,赤着脚,从大觉寺一直步行到六波罗。

母亲和乳母悲痛万分,呼天抢地哀哭。“近几天,搜捕平家子弟,或是淹死,或是活埋,或劈死,或刺杀,有各种各样的传闻。我儿不知要怎样处置,他稍稍年长,或许要斩首吧。一般的孩子带在乳母身边,偶尔看一看,那母子之情也是很深厚的,这本是人之常情;况且这孩子自从呱呱落地,一时片刻也没有离开过身边,把他看作是世上稀有的珍宝,由我们夫妻二人朝夕抚养着,在他父亲去世之后,他们兄妹二人在我身边,是我唯一的安慰,如今留下一个,走了一个,往后可怎么好呢?这三年来,白天黑夜提心吊胆,怕的就是这件事,真没想到就发生在眼前了。这几年,虔诚供奉长谷寺的观音菩萨,可是孩子到底还是被抓走了,多么痛心呀!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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