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贺拔允、贺拔岳弟兄二人因失了武川,拍马逃去,在路相议道:“今番虽留性命,但干戈扰扰,何处可以容身?”允曰:“现在广阳王镇守恒州,去此不远,不如投奔他去。”正行之间,听见后面喊声大起。岳曰:“定有追兵赶来。兄请先行,弟自在后拒之。”允曰:“虽有追兵,何足为惧。”
言毕,山坡下冲出二将喝道:“我赫连信、卫道安在此,你二人快快下马受缚,免我动手。”岳大怒道:“吾贺三郎也!谁敢阻我?”赫连信挺枪便刺,岳以鞭架开,趁势一鞭,赫连信脑袋皆破,倒於马下。卫道安方欲上前助战,被贺拔允手起一刀,斩为两段。众兵见主将尽死,惊惧欲走。二人手起刀落,杀伤无数,然后住手,缓辔而去。不一日来到恒州,见了广阳王,哭诉情由。
广阳大相敬重,留在军中,各授偏将之职。其时胜在云中,忽闻父亲被杀,哥弟皆逃,呼天抢地,痛哭不已,恨不得即时报仇。费穆慰之曰:“老将军为国身亡,自当奏知朝廷,以旌其功。将军正当善保此躯,报效君亲。”胜强忍哀痛,安心住下。今皆按下不表。
再说贺六浑在京中遇见叔父高徽,担搁两月,事毕回家,合家相见大喜。
其时拔陵未反,乡土犹宁,六浑已有隐忧,广结四方豪傑,不惜罄囊费产。
唯昭君知其意,余人不识也。内乾尝谓欢曰:“汝虽好客,何挥财如土若此?”
欢曰:“向在京师,见朝纲颠倒,君弱臣强,宿卫擅杀大臣,而朝廷不敢问。大乱至矣,财帛岂可守耶?与其留供盗贼之用,不若用结豪傑之心,缓急可以得助。”内乾然之,因出资财以助其费。於是六浑门前常多车辙马迹。云中司马子如、秀容刘贵、中山贾显智、咸阳孙腾、怀朔尉景、广宁蔡俊,皆一时豪傑,与六浑深相结纳,往来无间。其后高树夫妇相继而卒,六浑营葬於山南。有弟永宝尚幼,欢抚之如子。平城库狄乾家资巨富,身授平虏将军之职。慕六浑名,知其有妹云姬,求娶为妇,以结好於欢。既而昭君生一子,名曰高澄,字子惠。欢自葬亲后益不事家业,招集豪士以射生彩猎为事。娄昭学习武艺,亦朝夕为伴。
一日,刘贵到来,从者手中擎一白鹰,毛羽如雪。六浑见之,谓贵曰:“此鹰可爱,从何得来?”贵曰:“有一外路人带来,吾以五百贯买之。明日,我们同到沃野地方打猎,以观此鹰搏击之能。”六浑欣然,便邀尉景、蔡俊、贾显智、司马子如黎明齐集,共往沃野。次日,轻弓短箭,一齐骑马而去。那知一到沃野,过了多少山冈,并无禽兽。六浑道:“素闻沃野野兽最多,如何今日没有一个?”话犹未了,只见南边窜出一兔,身如火块,眼似流星。六浑就发一箭,弓弦响处,赤兔忽然不见。拍马赶去,却见那箭射在树上,拔之不出。正惊异间,又见赤兔在前乱跑。及搭箭在手,兔又不见。
才收了箭,兔又在前。六浑怒道:“此兔莫非妖怪,敢如此戏我。”刘贵便将白鹰放起,来搏赤兔。鹰随兔往,终搏不着。六人紧紧相随,约过三四里路,来至一处。后面一带山冈,靠山几间茅屋。屋外几株合抱大树,前有石涧,水声潺潺。六浑谓众曰:“此处大有林泉景致。”停马细看,忽见白鹰起在前面,赤兔正在其下。茅屋中撺出一只卷毛黄犬,一口将赤兔咬死。白鹰下来,亦被黄犬一口咬死。六浑大怒,搭箭在手,喝声道:“着!”黄犬应弦而倒。众人皆道:“虽杀黄犬,可惜坏了白鹰,去罢。”
回马正行,耳边忽如雷震一声,大喝道:“谁敢无礼,杀我黄犬!”回头一看,有两个大汉,身长一丈有余,眼如铜铃,面似蓝靛,赶来拿人。六浑正待迎敌,被他一手拖住,轻轻提下鞍鞒,横拖倒拽而去。一个又来拿人,众人见力大难敌,拍马而走。走得远了,勒马商议道:“六浑被他拿住,还当转去解救才好。”於是回马复来。那知两个大汉已将六浑绑在树上,喝道:“你杀我犬,也须杀你,以偿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