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天,三辆汽车来到了由掩蔽所组成的地下住宅区,这里有用没有剥皮的小白桦衬砌成的过道、走廊和凉台。
首先来到的是“埃莫奇卡”牌舒服的小汽车,用一条条绿的、黑的斜纹涂得象只西瓜。它是从河的西岸那边开来的,从那里现在刚刚能够听见远处的炮声。从汽车里钻出捷普洛夫将军,他在昨天清早就把指挥所移到对岸前方的林中警卫室去了。
“呶,你们这里的情况怎样?他们的情况怎样?”他对一个上了年纪的哨兵问道,这哨兵一看到自己的将军,在地下室的人口处威武地挺直身子,手持冲锋枪立正。
“一切正常,将军同志。他们在休息。”
“上级还没有来人?”
“还没有来人,您是第一位。”
将军下到自己这所不久前的住室,几乎就在同时,从东方,沿着被通过这里的各个师团和汽车轮子压得象陶瓷一样坚固而又溜光的雪路上,向掩蔽所驶来两辆身子很长的、马力很足的司令部的汽车,上面盖着银灰色的铝壳。
从第一辆汽车中轻快地跳出一位又瘦又小、但筋骨结实、全身富有弹性的人来,他穿一件保护色的毛皮上衣,戴一顶将军帽,这种帽子是切尔克斯人戴的那种式样,戴在他的头上象一座烟囱;从另一辆汽车中不慌不忙走出一位身体壮实的人来,他着一双皮底毡靴,穿一件毛领竖起的黑大衣,帽子的两只“耳朵”耷拉着,从那蓬松松的红皮毛里露出一张不太年轻的、丰满的宽脸膛,这张脸被严寒冻得通红,丰满的脸颊上有一道道深深的、刚毅的皱纹。
听见马达声走了出来的将军,在掩蔽所的入口处迎接来到的人。
“您好,军事委员会委员同志!”将军雄赳赳地迎接穿毛皮上衣的人。
“您好,将军!……认识一下吧,这位是州党委书记。”他介绍了那位穿便服的人,“呶,他们在哪里?”
“暂时安置在这个掩蔽所。”师长回答道。
将军在上级面前全身挺得笔直,显得年轻了,似乎一下年轻了十五岁。
“他们的健康状况怎样”?州委书记问道。他那与身材不太相称的、响亮的、年轻人的声音,他那双年轻的、非常活泼的眼睛使师长感到惊讶,这双眼睛转动灵活,向周围打量,大概能洞察一切。
“他们没有作声。您的命令,委员同志,已经执行了。师卫生处长中校军医在他们身边寸步不离。飞机已经在昨天送来特效药,并且已经服用。”
“黄金呢?”州委书记问道。
“随同送药品的飞机来到的有您的银行里来的人,这位同志只有一只手……他同我的军需处长和国防后援会的成员一起干了一个通宵……早上他们报告:按照初步统计,这是一笔很大的财产。我从昨天起就不在这里了……我们在进攻,委员同志,实在没有时间,昼夜好象都变短了。
“怎么样,到掩蔽所去?”到来的将军问道,很客气地给州委书记让路。
他们下到了地下室,除了一见他们出现就跳起来立正的模糊的身影之外,起初什么都看不清楚。后来眼睛习惯了,才在昏暗中看清桌旁有两名军官和一位穿便服的、上了年纪的人,他的脸很瘦,满是皱纹,深色的半军服上衣的一只空衣袖插在他的皮带里,桌子被一盏这着的电石灯照射着。
摆在这三个人面前的桌子上,一大堆珍贵物品发出昏暗的光。
“呶,师长同志,把您的宝贝给我们看看,”军事委员会的委员说道,脱下帽子,用手掌轻轻抚摸着银灰色的头发,这头银发使他那不大的头形成一个有棱有角的四方形。
“要看的不是那里,将军同志们!”州委书记用响亮的声音说道。
他只是用眼晴略微瞟了一下那堆黄金,然后走向双层板床,他那双年轻的、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昏暗处。在他那宽大、丰满、但又很活泼、很有表情的脸上,既有关心,又有好奇心,也有尊敬的神色。
“喂,谁在这里还活着,回答吧!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