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机枪的射击声,伴送着向东方迅速运动的三名游击队员在排水沟中前进,沟里有些地方很干燥,有些地方脚一踩便冒出水来,而另一些地方则有闪闪发亮的水潭,水面浮着一层红褐色的薄膜。潮湿的泥炭淹没了脚步声,因此,游击队员们除了自己的呼吸外,听到的只是这一阵阵划破沼泽地上空秋日寂静的射击声,现在这声音也已经离远了。

三个人默默无言地走着。

大步走在前头的是尼古拉。他若有所思,脸色阴沉,胸前挂着一支冲锋枪,肩上扛着一只沉重的袋子。跟在他后面的是托利亚。他迈着小步,时而落在后面,时而连蹦带跳地跟上去。他也带着一支冲锋枪,腰间束着手榴弹,靴筒里插一把刀,身背一只稍小一点的袋子。穆霞走在最后,她空着手,腰间别一支军官用的《瓦尔特》小手枪。尼古拉和托利亚不让她背东西,在姑娘的背囊中只放了轻便的铝制餐具以及一包缴获来的军用雨衣,这雨衣是她坚持要带来的。

穆霞步履轻快,已经成了习惯。她还惦记着后面,那里有两位英勇无畏的游击队员正在进行一场力量悬殊的战斗。现在已经稍懂些军事常识的穆霞很清楚那里发生的情况。远处传来密集的、零乱的冲锋枪声。这是法西斯匪徒在发起进攻。但机枪立即响起来。噼哩啪啦的枪声混成一团。冲锋枪声嘎然而止,机枪射出几梭子弹,然后便是一片宁静,能听见的只是脚下泥炭的呱唧呱唧声。

穆霞轻轻地嘘了口气,打退啦!她似乎亲眼看见米尔科用巴掌揩着被硝烟烤成褐色的冒汗的脸蛋,库兹米奇眨巴着眼睛,兴奋而又满意地笑着,用发抖的手指为自己和同伴卷起两支烟卷,然后将烟末倒进粗得象灌肠一样的皮烟袋……不,在告别的时候,他把烟袋送给了转移走了的游击队员。一想到这里,姑娘的喉头不由发痒了。而远处的冲锋枪声,象吵架一般又恶狠狠地响了起来,机枪抖动着,就象向对方回骂一样进行还击。于是,穆霞的脑中又浮现出库兹米奇和乔尔内依的形象,出现了他们那两张咬牙切齿,誓不屈服的脸庞,面颊紧贴在愤怒跳动的枪身上。

是的,这样的人是征服不了的!于是她内心产生了兴奋的期望:机枪手们一定能坚持到天黑,一旦夜雾降临,他们便迷惑住敌人,然后骑马跑掉。

随着单调的、隐约可闻的枪声,响起了一阵沉闷的短促的爆炸声,好象有人用拳头在槌木桶似的。

“手榴弹,”尼古拉停下脚步猜测道,“爬近了,这群坏蛋,用手榴弹在打他们。喂,听见了吗?”

“你怎么扯到手榴弹上去啦。”托利亚打断他的话,“难道他们能让法西斯拿着手榴弹靠近?你听,见鬼,机枪又响了……这哪里是手榴弹?!这是法西斯匪徒放迫击炮!把迫击炮拖来了,他们在放炮……”

“迫击炮在那里能顶个屁用,它只能吓唬新兵。你看见了吗?给他们挖的是什么样的战壕?他们根本不在乎炮弹!炮弹只能打在山头上……”

三个人转过身来仔细听。迫击炮停止了射击。冲锋枪声又急匆匆地响了起来,但又被机枪几梭子弹压了下去。这机枪打得好,打得内行,就象矿工用气锤在锤打什么似的。

“见鬼,他们打得多好!”

“喂,行啦,咱们走吧!”尼古拉发出命令。

他们继续赶路。穆霞若有所思地说:

“有朝一日把敌人赶跑了,就在这座小高地上树一块漂亮的大理石纪念碑,让碑上的红星永远发出光芒,让人们白天和黑夜都能看到这颗红星,想起游击队员是怎样同法西斯作战的。”

“对!这样的纪念碑得树很多。”尼古拉应声说道,没有回过头来,“大概,地球上的大理石会不够用……”

路很单调。深沟两边平整的黑坡没完没了地向后移去,坡上长满了浅灰色的款冬草①。深红的柳草低垂着挂满露水的头部,将头埋在成熟的种子的绒毛衣领里。它们间或伸到沟中间,悄悄地抚摸着游击队员们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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