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游击队的处境变得更加令人担忧了。
游击队安插在各集体农庄的许多情报人员纷纷报告说,法西斯司令部正往附近各村庄集结讨伐队。库兹米奇巧妙地捉到了一个正在洗澡的军需官。为了显示赫赫战功,他把赤身裸体、只穿一只靴子的军官带到了游击队。军官供出了重要情报:他们接到从集团军司令部发来的命令,务必采用一切手段,在秋雨泥泞的季节来到之前,消灭在这个地区破坏铁路和公路交通的游击队。这个敌军军需官由于寒冷和恐惧而颤抖着。他供认:在枢纽站建立起来的讨伐队联合司令部,正在制订对付游击队的某种行动计划,要点他不知道,但是他们对这个计划寄予很大的希望。
后来,四百三十二公里地段的女巡道工到鲁达科夫这里来了,他就是尼古拉招募来的那个叶卡杰琳娜。她报告说,在她那个地段,游击队将一辆德国军用列车送下了斜坡,这列军车被颠复之后,发生了一场可怕的火灾。车厢的废墟不知为什么突然燃烧起来,冒出红色的火焰。赶到出事地点的增援列车上的士兵不去灭火,反而四散奔逃,只是在远远的地方摇着头,看着烧光了车厢的残骸。过后,叶卡杰琳娜在废墟中的一只铁箱子里找到了一些有两个拳头那样大的奇怪的小球。用透明的薄膜制作的松软的外壳里,装满了在亮处看来发萤光的灰绿色液体。铁路女工将发现的东西放进德国防毒用具的金属壳里,带到游击队里来了。
游击队指挥员们久久地仔细打量这些莫名其妙的战利品,使他们吃惊的是,一捏小球,液体就流动,颜色也变了。这时一个小球掉到地上,被偶然踩破,从里面流出的液体立刻燃烧起来,喷出红色的灼热火苗,无论是水,还是沙子,都不能将它扑灭。火焰越烧越旺,蔓延到了窑洞的木头隔板上。游击队员们只抢出一些最必需的东西。这些可怕的小球被仔细包装好,以便一有机会就送到大后方去进行分析研究。
火灾之后迁到司令部窑洞来的鲁达科夫,通宵坐在地图踉前,用蓝色铅笔标出的、被讨伐队占领的一些村庄,在地图上形成了一个宽阔的马蹄形。这个马蹄形几乎包围了沼地森林,而游击队营地正处在沼地森林的中心。只有紧挨泥炭沼泽地的北部地段没有封闭,而这一广阔的地带,正好是难以通行的。
法西斯匪徒的阴谋是什么呢?为什么在最近几天停止了与游击队前哨部队的战斗?鲁达科夫在掘开的、堆满了木头的林间道路旁进行了一些战斗,曾给敌人造成了损失。但是,很难令人相信。这些损失会把敌人吓倒。一个接一个的俘虏证实说,敌人确实得到了一道要尽快消灭游击队并肃清这一地区的命令。可是为什么现在周围是一片如此令人难以忍受的沉寂?
“唉,这个机场要是快点建成该有多好啊!送走伤员,疏散珍宝,弄走这些魔鬼用的小球——这就可以放手大干啦!一身轻快,解决任何战斗任务都简单得多。是啊,是啊,是啊……他们想干什么呢?封锁吗?可是爆破手们仍然可以深入森林中去呀。在铁路上和公路干线上,战斗还在进行。不,这里另有打算……嗯,还有这些小球……为什么是马蹄形,而不是一个封闭的包围圈?——鲁达科夫用手掌擦着长有小瘤的、执拗的前额,捻着象黄铜丝似的胡须。——一定另有别的打算。但是,是什么打算呢?怎么把它猜测出来呢?”
第二天黎明之前,尼古拉来了。他向指挥员报告,机场已大体竣工。早晨,天一亮,他们就进行最后的清扫,这样就可以接待联络飞机和救护飞机了。机场建设工程原定还要一个星期完工,热列兹诺夫的这一报告,出乎意料之外地使他感到高兴。
不苟言笑的鲁达科夫拥抱了这位年轻的游击队员,又按照俄罗斯习惯紧紧吻了他的两面颊。鲁达科夫顿时高兴起来,他命令参谋准备大规模夜间工作的无线电台,并顺便请他从他那不轻易动用的贮备物资中,拿来一军用水壶酒。指挥员把军用水壶放在尼古拉面前,自己坐下来给大后方写报告。可是,他很快就发现这位当代英雄尝都没尝,沮丧地坐在长凳上,眼睛盯着地面,脸色茫然若失。
“你干吗垂头丧气的?”
“一切正常,指挥员同志。可以走了吗?”游击队员说,好象才睡醒似的。
“喝一点吧?要知道,这酒你值得喝……”
“谢谢,下次再喝吧。”
“好,你去吧。”
尼古拉转过身子,慢慢地走向出口。鲁达科夫拿起军用水壶,摇晃一下,把壶盖拧紧,若有所思地将它放在一边。鲁达科夫非常善于识别人。打从童年起,他就了解热列兹诺夫。他明白,这个年轻人必定有某种不寻常的心事,也许是痛苦,压抑着这个年轻的游击队员。“生病了,还是怎么的?”根据多年在党委会工作养成的老习惯,一旦问题涉及到人的时候,就不应忘记小事,一鲁达科夫提醒自己记住。一有机会,一定要让这位年轻的游击队员“吐露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