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傍晚时分,当暮色开始不知不觉地遮住了林下灌木丛的时候,在处女苔上清晰地出现了通往各个方向的新开辟的小路。

“到了,是吗?”年纪大些的女人问道,她用肩膀往上顶了一下袋子的背带,用手擦去额上的汗水。

两个游击队员没有回答。条条小路越来越清晰,有时汇合在一起,有时又岔开了。两个陌生女人神色泰然地走着,尼古拉觉得,尽管她们显然都很疲劳了,但仍加快了步伐。她们既不吃惊害怕,也不张惶失措。库兹米奇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总想友善地与那个年纪大些的女人攀谈。她走着,咬住嘴唇,面色苍白,象个哑巴,但是她的脸上呈现出深不可测的平静。

“莫非她们是有特殊任务留在后方的苏维埃特工人员,不便于对初次见面的人说出自己的任务?莫非她们是在西部地区活动的某一支游击队的联络员?莫非她们是地下州委的使者?”尼古拉思忖着,“如果事情果真如此,那我和库兹米奇表现的这种过分的警惕实在是大出洋相呐!这老头子的嘴巴真厉害:确实是个好抬杠的人!好抬杠的人?这是什么意思呢?好象大家都叫他木槌,用来槌打亚麻的木槌。就是这个意思吧。她好象也发现了这个特点,真是个老木槌。干吗这老头子要自作聪明,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家当作法西斯分子?难道德国人的走狗会有这样诚实、纯洁的眼睛?这个,年纪小些的……还是个姑娘家呢!要知道,她们一天走了那么多路,就是男子汉也会疲惫不堪,也会往地上一倒,躺下来连手脚也不能动弹了!可她却走呀,走呀,毫不叫苦。她的步履是多么轻快啊!她浑身都显得灵活、轻盈……有个歌是怎么唱的来着?‘我爱你这纤细的身材和你那沉思的姿态……’是啊,沉思的姿态,还有,她的脸蛋真可爱……”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从灌木丛后走出一个个子不高但很结实的人。这人穿一件长长的厚呢大衣,戴一顶铁路制帽,面容瘦削,非常和善,端起冲锋枪,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他这时的表情,就象他在火车上查票的神情一样。

哨兵认出自己的侦察人员以后,放下了武器,但还是拦住了去路。

“这两人是和你们一块儿来的?”哨兵指着两个女人问道。两个妇女以无法掩饰的好奇心向四周张望着。

“是!完全没错。”库兹米奇意味深长地回答。“我们不在时这里一切都好吗?”

“不感到寂寞。”哨兵回答说,眼睛盯着两个女人。

“自己人,自己人!放行吧。”尼古拉满有把握地证明说。

现在,他可以对多疑的库兹米奇洋洋得意了。问题倒不在于他们两人谁的眼光更敏锐。库兹米奇,去你的吧!幸好他,尼古拉·热烈兹诺夫没有弄错这个灰眼睛姑娘。无怪乎他一下就看上了她。在他心灵深处,隐约问过一丝热切的希望:也许,她会留在他们游击队里?

灌木丛里又发出沙沙的响声。这一次,走出来两个身体象橡实一样结实、穿技工学校学生制服的小伙子。有一个手里端着步枪,另一个口袋里鼓鼓囊囊地露出了缴获的手榴弹的木柄。

“站住!”端步枪的那个小伙子厉声喊道。

“自己人。”尼古拉回答说。

“这两个人呢?”

“她们是和我们一起的,武士阿尼卡①放行吧。”库兹米奇说,本想走过去的,可是小伙子端起步枪对准了他。

“站住!……不行!”他回答说,同时命令另一个同志:“彼吉卡,你去找哨兵队长!”

不久,彼吉卡带着一个身材匀称、单瘦的人来了。哨兵队长的脸上,直到眼睛都长满了象卡拉库尔绵羊似的短而黑的胡子。灵活的身躯上,穿着应件很合身的铁路上衣,腰上紧紧地束着皮带。

哨兵队长与尼古拉小声谈了几句之后,便命令道:“放行!”

“①武士阿尼卡是俄罗斯古代民间诗歌中的主人公,曾自恃勇敢无敌,向死神挑战,结果自取灭亡。以后在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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