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霞直到第三天中午才醒来,她精神抖擞,心情轻松。她这是在什么地方呢?灼热的阳光射进狭小的窑洞门,照亮了何在土窑后墙上一小张加里宁的肖像。桌上的一个罐头盒子里,插着从林子里采来的蓝色的大铃当花,那带有花纹的喇叭口上,似乎还滚动着几颗水珠儿哩。姑娘记起来了:“我在自己人这儿!”有好一会儿她一动不动地躺着,幸福地意识到,她的艰辛坎坷而又危机四伏的旅程终于熬到了尽头,她再也不必因为每一点响动而心惊胆战了。
屋外,松树梢在轻柔地窃窃私语。她对这种簌簌声早已习以为常,所以觉得四周依然万籁俱寂。除此之外,还传来了她现在觉得亲切无比的农庄日常活动中的各种声音:吃得饱饱的奶牛懒洋洋地叫着,山羊忧愁地咩咩直叫,挤奶桶碰得叮当叮当响,锤子敲打镰刀发出有节奏的叮当声,斧子凝重的砍击应和着响亮的回音。
窑顶下面一只青色的大苍蝇在营营乱飞。
穆霞心满意足地躺在铺着针叶的板床上。她的心由于充满希望而欢快地跳动,一边贪婪地呼吸着窑洞里住家的气味。姑娘不由得想到:她好比一条搁浅在沙滩上的鱼儿,又被一个拍岸的浪头卷回了可爱的水族之乡。
突然,她听见了孩子们悄悄的低语。
“她的眼晴睁开了!她醒了。”
“依里什卡,快去告诉妈妈。”
在窑洞门口的阶梯上很快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然后,另一个稚气的童音问道:“阿姨,你真的睡醒了吗?”
直到这时穆霞才明白,“阿姨”——这是在叫她。她感到十分快活,一下蹦直身子在板床上坐了起来。两个孩子象胆怯的小山雀,惊退到土窑对面的角落里。两双椭圆形的、又黑又亮的孩子眼睛,从若明若暗的墙角里向穆霞张望着,这两双眼睛很象她那位新结识的女友的眼睛。
“阿姨,您再不睡了吧?”一个个子瘦小、皮肤黝黑、约莫七岁的男孩问道,一边小心地从墙角走过来。
“怎么啦?你叫什么名字?”
“沃洛佳。妈妈要您醒来就起床吃饭。”
沃洛佳很能干地把桌上盖着东西的毛巾揭开,于是,穆霞的面前出现了几钵黄色的果酱,一食盒牛奶和一小块面包。她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那个叫卓娅的小姑娘现在也离开了墙角。她长得胖胖的,面色红润,就象一根可爱的小胡萝卜。
“您现在会在咱们这儿住下来吧?”卓娅询问道,“阿姨,你真的找到宝物了吗?”
正在美滋滋地吃东西的穆霞,心里一下子不痛快了。她心想,连这样的小孩都已经知道珍宝的事情了!但是,她马上驱走了多余的忧虑。这里都是自己人呀!干吗要瞒住他们呢?
从土阶梯上又传来了赤脚走路的声响,依里什卡跑了进来。她同妹妹和哥哥都长得不一样,短短的鼻梁,小脸蛋不大漂亮,满布雀斑,灰白色的头发紧紧扎成两根小辫儿。随后,鲁勃位姓也跟着进来了。
“他们把您吵醒了,这些不害臊的小鬼头……我还跟他们讲过呢!”她以那种清脆的胸音说道。‘不过也真该起来了。哦,您睡了好长时间啊!您甚至不知道我们是怎么把您抬到这儿来的……我瞧您睡得那么沉,就是放炮也不会把您吵醒……您这样会睡,怎么在路上没有丢掉珍宝呢?”
穆霞本想说,在森林里漂泊的几个星期里,她没有睡过一次舒服觉。可是,她一回忆起往事,便靠在玛特列娜·尼基季奇娜身上,脸庞埋在她胸前,孩子般地失声痛哭起来。
“您这是怎么啦!”玛特列娜·尼基季奇娜惊奇地说。“得啦,让天气由‘阴’转‘晴’吧,快把饭吃完。农庄主席,也就是我公公,老是在土窑附近转悠,他急着要跟您谈谈珍宝的事哩。”
穆霞很快穿好衣裳。善于操持家务的玛特列娜·尼基季奇娜早就从她的背囊里拿出了一件连衣裙,此刻这件连衣裙已经晾干、拉平了。但是事情很奇怪,几个星期以前穆霞穿着自己的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