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他俩感到走路好象格外吃力。树林里没有一丝儿风,弥散着使人窒息的热浪,甚至在树荫之下都觉得呼吸困难。他们一边走,一边盼望下雨。即使下久一点,下成霪雨也行!可是一切都象凝结了似的。只有成群的蚊嗡嗡喧叫,特别凶猛地向两个旅伴攻击,叮在他们的脸上、脖子上和手上。在沼地和林中低洼处,响起一片凄凉的蛙鸣声。
“暴风雨就要来啦!”米特罗凡·伊里奇说。他停住脚,用袖子擦干冒汗的前额。
“但愿快点来吧!”姑娘叹了一口气,舔了舔干枯的嘴唇。
然而,暴风雨依然没有来临。松树顶的三角形空隙之间,低垂着一团单调的铅灰色浓云。空气也凝滞不动了。直到临近黄昏时,东方才终于冒出一团乌云,象烟幕一般黑压压的,出现在渡口上空。起初林中还看不见乌云,不过从鸟儿焦躁不安、蚊子过分紧张的叫声突然静寂下来可以猜到乌云在逼近。接着响起一阵闷雷,树顶掠过片片惊涛,期待已久的凉风吹拂着两个旅伴疲惫不堪的面庞。
苍茫的暮色迅速浓合起来。
“找个地方避雨吧!”米特罗凡·伊里奇苦笑一声,停下脚步,注视着在蓝色闪电照耀下抖动着的一团昏暗。他发现前面是一片枞树林,便快步朝那儿外去,在奔跑的时候他就选中了一株又矮又粗的枞树。
老人拨开树枝,把姑娘推进这宽阔的天然幔帐。这儿散发出树脂、青苔和蘑菇的气味。就在这一刹那间,响起了一声炸雷,穆霞觉得似乎就在很近的地方爆炸了一颗炸弹。接着便是一片使人感到惊然的沉静。可是没过多久便起风了,这一次风刮得很猛。它呼啸着,怒吼着,吹弯了昂然挺立的枫树梢,撕裂了松树干上带鳞花的树皮,狂暴地吹翻了一簇簇白桦和白杨树叶。
透过树枝涌来阵阵寒冷湿润的气流。林木呻吟起来,针叶咝咝响,整个森林树叶发出一片沙沙声,如同大劫临头,战战兢兢,空中充满了惊恐和慌乱的呼啸。
米特罗凡·伊里奇背靠粗大的树干,疲惫不堪地闭上眼皮。而穆霞却推开面前的树枝,做成一个小窗口,把头伸了出去。可是那浓密的、铅色的阴暗掩盖了一切,只是在迸射出蓝色闪电的一瞬间,她才看见了树顶空隙处大片乌云象瘀血一样绯排红的斑点,看见了下面一颗纤细的小白桦树,它的每一根小枝,每一片树叶都在狂风中摇曳着。
然后,雨点象颗颗霰弹一般敲击着针叶树枝。突然,迸射出一道耀眼的闪光,将整个森林以及彤云密布的天空霎地照得一清二楚。但见乌云下面,受惊的鸟儿展开翅膀。侧着身子飞掠过去。紧接着,滂沱大雨从天而降,象是闪电在冲决堤坝似的,蓄积在那里的洪水朝大地汹涌奔腾而来。米特罗凡·伊里奇冷得蜷曲着身子,缩进树篷深处。可是从小喜爱雷雨的穆霞,却紧靠着树枝间的窗口,十分惬意地领略着溅到脸上的小水沫的凉爽味儿,贪婪地呼吸着森林中的芳香气息。
老枞树连树根也颤动了,摇晃着,发出轧轧的响声。然而它那掌状的树枝紧紧地联在一起,形成多层倾斜面,因而雨水全都从树枝上流跑了。这两个旅伴正好在它的树干旁找到栖身之所,不仅没有被淋湿,而且还相当暖和哩。
电闪雷鸣持续了很久,瓢泼大雨在森林上空斜着下个不停,水沫飞进了穆霞在树枝间作好的窗口。然而,当风儿卷走了最后几片乌云时,林中还没有亮起来。明净如洗的蓝色天幕上,繁星闪烁发亮,一弯明晃晃的新月,将淡蓝色的柔和的清辉,泻在沉寂下来的层林之上。
上路已经为时太晚,况且路上太湿,很难找到一个更合适的歇脚点,所以他们决定在这枞树帐篷下露宿。晚上吃点草莓充饥,这草莓还是他们白天休息时放在提锅里带来的。可是被倾盆大雨洗涤一尽的空气里,饱含着臭氧的气味,使得困倦的穆霞连草莓也没吃完,便安详地睡熟了。
一些为林区所没有的异响把姑娘惊醒了,现在,即使是在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