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霞解开包裹,把打字机放到桌上。

“你瞧,都跑光啦,这下就高兴啦,可以不负责任啦,麻烦也少啦……唉,有什么法子呢,应当动手办事才对!要知道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宝呵,简直大得吓人!”米特罗凡·伊里奇想道。由于意识到自己对国家的责任,他一下子就从苦恼的心境中例说出来。在最近一些日子里,这种心清一直缠住了他,使他对一切都漠然处之。现在,他感到自己的精神振作起来了。

“你还在磨蹭什么呀?”他对女打字员吆喝一声,她正在把一张纸插进打字机的转轴里。“准备好了吗?打吧:‘财物清单。将该批财物送交国家银行本分行的,是一位年岁大一些的……’不、该怎么称呼他?……‘是一位列车长,他是军列……’‘军列’二字打上了吗了‘军列01810号的列车长英诺肯季耶夫·伊·费及该军列的副司机乔尔内依·米·奥……’两姓氏加上着重号……着重号加好了吗?”

米特罗凡·伊里奇精明干练地搓着手,来回踱着步子,口授收据全文,一边听着外边的动静。他想在押送人员赶到之前办妥这笔不寻常的存款的手续,即使办得草率一点也行。

四周还象原先那样轰鸣不绝,近旁的一声爆炸掀起的气浪震碎了几块玻璃;一大块沉重的石灰从天花板上掉到放打字机的桌子上,穆霞吓得尖叫一声,奔到一堵厚墙下躲藏起来。但是,米特罗凡·伊里奇却十分镇定,只皱了皱眉头。

“咳,神经过敏!离我们这儿还远着呢!快打字吧。眼看就要来啦……”

当工作正在紧张进行的时候,传来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但它不是期待中的武装押送人员专车来的那个方向,而是来自相反的方向。这种轰鸣声是一种紧张的、象打枪那样的、陌生的声音。不久,摩托车手们驾驶着车子驰进了广场的滚滚黑烟之中,他们没有放慢速度,一辆接一辆地从银行旁边疾驶而过,然后拐进卡尔·马克思大街。米特罗凡·伊里奇和穆霞在窗旁怔住了。广场上还没平静下来,另一批摩托车又轰隆轰隆地向广场驶近,伴随着摩托车的轰鸣,响起了滚动的钢铁声。房子震动起来了,刚才被震碎的残存的玻璃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又矮又粗的坦克一辆紧接一辆在褐色的烟幕中闪现,匆匆地朝着同一方向穿过广场。它们的马达声保持着短暂的间歇,时而声嘶力竭,时而低沉无声,形成一阵阵有节奏的声浪,气势汹汹地从营业间破窗而入。

起初,米特罗凡·伊里奇还以为这是从城里穿插过去增援守卫车站一线的捷普洛夫上校的部队哩。可是,有两辆坦克离开队列,停在广场对面的角落里,炮塔慢慢掉过头来,炮筒对准了临近的街道。

“啊呀,卐字章!装甲板上有卐字标记!”姑娘低声说道,她的肩膀靠近米特罗凡·伊里奇,好象要求他保护似的。突然,她大声惊呼起来;“德国人,这是德国人呀!”

的确,这是敌人。这真有点使人难以理解:在离城五公里的火车站附近,依旧炮声隆隆,战斗越来越激烈。红军正规军以及由铁路职工、磨坊工人、榨油工人组成的若干歼敌营正在同敌人作战,保卫铁路干线。而在这里,在市中心,敌人居然横冲直撞。

穆霞·沃尔科娃首先清醒过来。她艰难地把目光从敌人的坦克上移开,奔向电话机,拼命捺电话机上的按键,她打算通知在火车站战斗的部队,说城里已经有了敌人。可是听筒里没有声音,情况非常不妙……

那么逃跑吧,趁现在还不晚,从这儿逃出去!穿过邻近的街道,跨过庭院,越过花园,逃到看来尚未被占领的东郊去,赶上自己人。姑娘刚要奔向大门,然而一声怒吼止住了她:

“黄金怎么办?”米特罗凡·伊里奇的声调有点儿异样、生硬。这种调门听起来使人感到他有权命令别人,“我和你要对此负责呐!”

姑娘以一种近乎挑衅和嘲笑的眼光打量着出纳主任,这种眼光是她的同事们特别不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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