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对我下面要讲述的会更感到惊讶。帕特雷的妹妹托克贝拉,就是蒂博·韦特,柰伊尼人巫医的妻子。”
“喔!”
“我还可以告诉你,帕特雷的大妹塔胡亚可能还活着。”
“你的思想可以创造奇迹,唤起死者复活!”
“你听说过,碑文下面刻着一个太阳。大妹叫做塔胡亚,即太阳,这说明,碑是她立的。可见,当他被杀的时候,她活着。”
“好!这个想法非常简单,而且正确。我感到奇怪的是,自己竟没有想到!塔胡亚,她还活着,那半只烤羊是她送的?”
“是的。与坟墓无关的人,与谋杀无关的人,如果来送肉,都可以露面,惟独那个塔胡亚不能让别人看见。所以,我说,那个送肉的人,与这次谋杀事件多少有些牵挂。”
“按照这个推理,我们也可以设想,送肉的人是杀人凶手,因为他是最不能在犯罪场所露面的人,”特里斯柯夫反驳说,“人们知道,杀人凶手往往多次出现在作案现场。”
“这个,我承认。但是,肉的男施主或女施主所流露出的,是一种怜悯的情感,一副慈悲心肠。我们设想一下,一个杀人凶手,难道会具备这样的本性吗?这两者完全是对立的嘛!”
“那么,老铁手确实认为,塔胡亚到过哪儿?”温内图现在又一次反问,“她过这种隐居生活的理由是什么?她应该明白,在遥远的故乡,有很多的朋友在关怀她。”
“这可能是一种我现在还不能解释的秘密。不过,这没有必要成为秘密。正因为杀人凶手通常回到作案现场去,她才到那儿去等他!也许她不回家,是因为她会受到家庭的阻挡。”
“家庭?我的兄弟认为,她可能结了婚?”
“为什么不?小妹都成了一个男人的妻子,大妹当然可能更早一些结婚!”
“言之有理。但是,有一件麻烦事可能打乱您的如意算盘,尽管您的算盘打得很精。”特里斯柯夫再次反驳。
“什么事?”
“哈伯曾经是帕特雷的朋友,也认识他的妹妹,她们也就认识他。难道不是?”
“是。”
“他饿得昏倒在墓前,从一个陌生人的手里得到肉食。如果去送肉的是塔胡亚,即帕特雷的妹妹,那么,她不会躲避他,即她的朋友,而是恰恰相反,会亲自保护和照料他。”
“她怕被哈伯认出来,所以要回避。”
“可是,一个弱女子,是不会在落基山中过那么孤独、艰难、寂寞的生活的!”
“难道她是单独一人在山上?在这方面,一个久经锻炼的印第安女子与一个白人女子难道没有很大的差别?”
“对,您对我是有问必答。”
“不过,我说的与其说是断言,还不如说是猜测。到今天为止,我们的目标仍然是瀑布。我们上去看看坟墓,然后说不定能够发现点什么线索,那就能证明我的想法哪些对,哪些错。”
“好。我们去看坟墓,”温内图同意我的建议,“我们必须而且必将找到谋杀和谋杀者的足迹,时间长一些没有关系。如果我们抓住他的话,他会倒霉的!我的兄弟老铁手如果要施仁政,我是从不反对的。可是这一次,我绝不会宽恕他!”
这几句话再一次表明,温内图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非凡的人物。他相信,20多年以后,还能找到刽子手的足迹,尽管其他的人嘲笑,我对他坚信不疑。即使一切探索都徒劳无功,还可以开棺验指纹。幸运的是,我现在就能通过进一步的观察来支持他实施他的意图。我宣布同意他的做法:
“在这种情况下,我愿意受到最严格的检验。我还坚信,我们看坟墓不会毫无结果,一个杀人犯已经走到那条路上去了。”
“喔!谁?”
“道格拉斯,那位所谓的将军!”
“喔,喔!难道那个人也参加了谋杀?老铁手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那位“将军”当时在赫尔默农场丢失了一个戒指,那个戒指交给了我。对这件事,大家还记忆犹新。我把那个戒指戴在了手上,一直戴到今天。现在,我把它取下来,交给阿帕奇人,并讲了几句话:
“我的兄弟会认得这只来自赫尔默农场的戒指,他可以仔细看看刻在里面的字母。”
他接过戒指,看了看“E.B.5.Ⅷ.1842”几个字,然后递给农场主说:
“为了让我们的兄弟哈伯知道我们已经掌握杀人凶手的足迹,他可以把这些文字与墓碑上的文字作一个比较!”
被点名的人接受这个要求,看了看戒指上的字,惊讶地喊叫:
“魔鬼!这就是那个E.B.呀!我甚至两次在那儿发现过。杀人凶手的名字中有一个B,虽然还有……”
他下面说的话,我都没有听见。我之所以没有再注意他的话,是因为我的注意力被另一个东西吸引住了。农场主正好对着一个窗户坐着,我的目光是对着他的,所以我的视线也对着那扇窗户。他讲这句话的时候,我看见一个站在窗外的男人的头在往里张望。他脸上的肤色浅,像白人,似曾相识,只是一下子想不起见面的地方。我正要提醒在座的人注意这不速之客,坐在我旁边的马托·沙科急急忙忙伸出手臂大喊大叫:
“蒂博·塔卡!窗外站着蒂博·塔卡!”
所有熟悉这个名字的人都跳起来,是的,他就是柰伊尼巫医!他的脸色今天不是棕红色,而是浅色,类似白人。这是我一时没有认出来的原因。一个这样的敌人在窗前,而我们在室内,灯光照耀如同白昼!我回忆起芬内尔农场老华伯的枪弹,于是大叫一声:
“快熄灯!他可能会开枪!”
我的警告还没有说完,窗玻璃便“咔嚓”一声碎了,出现了一枝枪的枪口。我一个箭步跳到最近的,有护身作用的外墙角落,枪声也响了,子弹经过我的椅子上空打到了厨房的墙壁上,枪很快抽了回去。我赶紧跑到灯的旁边,把灯熄灭,门口马上一片漆黑。我迅速跑到门口,从腰带里拔出手枪向外看。星星还没有出来,外面什么也看不见,也就看不见任何人。在外面根本听不到什么,因为在场的人的吵闹声难以形容,温内图试图让大家安静下来,没有做到。他走到我身边,朝黑夜迅速扫了一眼,便要求我:
“不要留在这儿,要走出去,走得远远的!”
巫医如果聪明,一定不会离开他原来的位置,而是会静候到我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再向我开第二枪,可是,他第一枪不成功,就马上逃之夭夭。我和温内图很快跑出大楼,吵闹声不再干扰我们了。这时,我们趴下来把耳朵贴着地面听,清楚地听出三匹马飞快的奔跑声,从农场向西而去。
三匹马?巫医不是单枪匹马到农场来的?他怎么可能从遥远的南方,穿过敌对的印第安人区,到堪萨斯来?这次长途艰难跋涉的原因何在,目的何在?
在一般的情况下,为了迅速而透彻地弄清每一个事件,为了不争吵就能作出自己的决定,并且能够顺利应付可能出现的危险,我总是迅速将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在脑子里过一遍。温内图看来也是这样做的,他和我一样,快刀斩乱麻。当我们的思绪在瞬息之间从头到尾走完全程的时候,马蹄声还没有完全消失。这时他说:
“蒂博·塔卡变成了一个白人,一个白人医生,并且想把这张癌症病态的脸带到华莱士堡去。我的兄弟老铁手对此有何见教?”
“你猜对了,生病的女士是蒂博·韦特,是他的妻子。她的身体肯定是健康的。他说她有病,是为了用面纱遮盖她的脸,使人看不出是一个白人与一个红色人同行。他们当然不是去华莱士,而是与‘将军’一起去科罗拉多。我们将在被害者的墓前与杀人凶手见面。进去问问农场主吧!”
我们回到大楼,室内的人刚刚拿起武器。
我感到满意的是,马托·沙科站在我们中间。他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逃跑的,但是井没有逃跑。这是一个可靠的证据,证明他认真对待我们的计划,自愿与我们同行。我走到他身边,对他说:
“从这一时刻起,奥萨格人首领自由了。我们的皮带再也不会接触他的肢体,他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我留在你们身边!”他答道,“阿帕纳奇卡要领我去找蒂博·塔卡。现在,这个人自己找上门来,绝对不能逃脱我的手心了。你们将追赶他?”
“当然!你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认出来了。一千个太阳以后我也能认出他。他想在堪萨斯干什么?他为什么夜间偷偷跑到这个农场来?”
“他不是偷偷进来,而是逃跑出去,不过是随着一阵响亮但幸亏没有成功的声音溜走的。我马上就向你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