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他不是别人,就是伊克韦奇帕!”
“不是。阿帕奇人首领错了,他被纳瓦约人称为西基斯萨斯。”
“这是同一个名字。他是莫奎人。这两个名字在两种语言中是相同的,意即伟大的朋友。新墨西哥的白人和其他地区讲西班牙语的人称他为帕特雷·迪特里科。”
“这是对的,这是对的!就是说,温内图也认识他?”
“不认识,但是我的父亲因楚是他的朋友,经常对我讲他的事情。他的灵魂属于伟大善良的自然神,他的心是被压迫人类的心,他的胳膊伸向每个处在危险境地或需要帮助的白人和红色人,他的眼睛只放射爱的光芒。他的话,没有人能够反驳。他所有的思想都只围绕幸福和健康展开。他成了基督教徒,有两个妹妹,他把这两个妹妹也变成了基督教徒。善良的自然神赋予这两姐妹特别的美。许许多多战士为了获得她们的爱情而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可是仍然徒劳。姐姐叫做太阳,妹妹叫做天空。她们后来与他的哥哥消声匿迹,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哪儿去了,没有人再见到过他们。”
“不是凡人,确实不是凡人?”农场主问。
“不是!”温内图回答,“红色战士的希望随着‘太阳’和‘天空’消失了。基督教失去了一位传教士,就像在辽阔的大海失去了海员一样。他是我父亲因楚的朋友和兄弟,一个忠实的顾问。我父亲把他深深锁在心中。为了弄清楚是什么事故使得那三兄妹消声匿迹,我父亲敢上刀山,下火海。他知道,只有不幸的意外事故,才可能迫使他们一去不复返。”
农场主非常仔细地注意温内图的话。他问:
“以前的阿帕奇人首领为他们作出了如此重大的牺牲,现在的首领还准备那样做吗?”
“愿意,我准备以我父亲的名义和精神采取行动。我父亲的心灵热爱那位‘伟大的朋友’。”
“一种奇妙的、幸福的巧合今天把您引到我的身边,我能够给您提供信息。”
为了说明这些话的重大作用,我只要告诉大家,温内图这位在遇到任何令人激动的事情时都沉着镇静的榜样,不仅从他的座位上站起来,而且像呼吸不到空气一样,大声叫喊:
“提供信息?关于伊克韦奇帕,关于迪特里科,关于我们都以为失去了的那个人?真的?可能吗?这只能是一个误区,一种假象!”
“不是假象,我可以提供确切的信息,不过不是您所希望的那种令人高兴的信息。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哎!他死了?”
“死了,是被杀害的。关于他失踪与死亡之间的关系,我一点儿也不知道,我说不出他是怎样被杀害的,也不知道谁是凶手。”
温内图颤抖了一下。他披在后面的漂亮长发向前面肩膀飞过来,像一块面纱遮住了脸。
“哎,哎!”从“面纱”里传出这样的声音,“他被杀害了,被杀害了!一个杀人犯夺去了伊克韦奇帕的生命!请证明!”
这位阿帕奇人用双手把头发甩回到后面,眼睛里发出闪光,嘴张开,似乎要把农场主的答复吞食掉。
“我看见他的坟墓,”农场主说,“听我说!”
温内图慢慢坐回到椅子上,大声地,深深地呼吸着。
农场主哈伯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说:“阿帕奇人首领是不是到过上面的圣路易公园,知道那儿的瀑布?”
“知道。”
“他了解那条从这儿到戴维斯黑德去的那条有生命危险的山路?”
“我既不认识那条路,也不了解戴维斯黑德,不过我一定能找到。”
“在那上面,我下决心离开野蛮的西部和野蛮的生活。我已经在这儿结婚,并且有了两个男孩,也有了可观的收入。可是,人们一旦过上了西部生活,就很难恢复原来的平静。于是,我又一次离开老婆孩子。谢天谢地,那是最后一次。我又与几个人合伙,想到科罗拉多去淘金。我们也幸运地到了上面。可是,越往远处走,就越想念家。现在我明白了,一个光棍和一个已婚男子,在崇山峻岭中到处攀登,去经历数不清的危险,感觉是不相同的。我们原来是四个人,只有三个人上去了,一个人在山麓就由于胆小而打道回家。我不想讲述很长的故事,而是长话短说。我们以难以形容的劲头艰苦奋斗,找了两个多月,没有发现黄金的踪影。这时,我们中间最懂得淘金的那个人从山上摔下,扭断了脖子。我们只剩下两个人,原来就没有抱很大的希望,现在是知道没有希望了。我们打猎也没有运气,经常挨饿,衣服破了,靴子掉了,生活比书上描写的还艰苦。我身体衰弱了,同伴更弱,他最后终于病了,病得很重,最后把命也搭上了。一连下了好几天雨,我们不得不涉过猛涨的山洪。我想等到水退以后再过河,可是他认为,可以碰碰运气。我拗不过他,只好跟着他过去。结果,他被洪水卷走了。我找了很长时间,好不容易在深沟里找到他,他淹死了,身体撞得粉碎。我把他埋在河边,按照通常的方法埋葬:挖三尺深的坑,盖上冰冷的土,作热心善良的祷告。我孤单一人,没有别的办法,只有顽强地用受伤和疲惫不堪的腿往回走,靠剩下的微弱力量,非常缓慢地前进。几天以后,我到达戴维斯黑德,人快要死了。那座山的形状像魔鬼的头,好像撒旦坐在一个雕刻家的模型上面一样。我躺倒在潮湿的苔薛上,真想痛哭一场。水是有的,吃的可没有,枪已断,无法捕获猎物。我已经两天没有进食,被疲劳压倒。我闭上眼睛,想睡一觉,眼睛本来就睁不开了。可是,我还是尽力睁开了一次。同时,我翻了一个身,疲惫的眼光落在山崖的另一侧,见上面有字,是用刀子或者类似的工具刻的。这刺激了我,我好像突然又获得了力量,便站了起来,走近去看那些字。我看到,那不是由字母,而是由图形构成的,有的是我不知道意思的,但是还有人物塑像,立在刻于岩石上面、左面和右面的十字架上。在十字架下面,清楚地写着:‘在这个地方,帕特雷·迪特里科为了给他的妹妹E.B.报仇而被J.B.杀害。’下面看得见一个太阳。太阳左边是一个E,右边是一个B。”
讲到这儿的时候,他的话被温内图打断:“我的兄弟哈伯认不认识一个人,其名字是以字母J.B.开头的?”
“这种人大概数以干计。我不认识。”
“墓在哪儿?不会在坚硬的岩石上吧?”
“不是在岩石上面,是在其旁边。那个山丘布满了苔藓,看起来好像是有人维护的。”
“在荒山野岭?”
“这倒还不足为怪,奇怪的是我后来遇到的事情。你们可以想象,我在出乎意料地发现那位牧师坟墓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我马上又虚弱了,而且虚弱得多。我绝望地叫喊了一声,就昏倒了。醒来的时候,差不多整整过了一天,到了第二天的上午。我又饥又渴,几乎不能动弹,好不容易爬到近处的泉边,喝了口水,再向灌木林爬,在灌木林边幸运地发现了几个可食用的蘑菇,吃起来味道真香。然后,我又睡着了。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我身边放着半头烤熟的羊。谁放的?这肯定不是重要的问题。我不是第一次提出这样的问题了。我抓起羊肉就吃,吃得饱饱的。然后,我又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早晨才醒来,并有了力量。我把剩下的肉藏起来,就去寻找施主,可是没有发现任何踪影,我的叫喊也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我回到墓地,把藏着的肉带到路上吃。瀑布旁边的路很危险,我幸运地走了过来。在第二天,我把肉吃完的时候,发现一个猎人,是他在跟踪我。我怎么从公园走下去并回到家中,这也是次要问题。主要的情节都讲完了。阿帕奇人首领将会相信我关于迪特里科被杀害的讲述。”
温内图把头深深埋在两只手之间,我看不到他的脸色。他重新抬起头的时候,表情中还留着怀疑的印象。他向我投过来一道询问的目光,我回答了他这个无声的要求:
“我认为,谋杀无疑是发生了。”
“那么,我的兄弟老铁手相信那座坟墓和那些文字?”阿帕奇人问。
“相信。坟墓里躺着你所指的那个人!”
“那么,我的兄弟老铁手大概还有特别的证据?温内图看见他在思考、琢磨,是不是关于山中那座坟墓的?”
“是的。我们好客的哈伯先生所讲述的,比他知道的还多。他使我终于找到了一直在寻找的瓦瓦·德里克,瓦瓦就是伊克韦奇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