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这儿,看住我的马和枪,”我低声地对他们两个说,一边说,一边下马,把我的黑马和枪交给哈默杜尔。然后,我赶紧往左拐,如果没有听错的话,我一定能碰到那个走过来的人。我躬着身子走过去,离他只有一个起跑距离的时候,就一个箭步,从后面猛跳到他的马上。原来是个印第安人。他大吃一惊,因为没有预料到我会跳到他马上面来,所以没有采取任何自卫行动。我紧紧卡住他的喉咙,他的缰绳掉了,胳膊往下垂。可惜他的马不如他有耐性。它突然感到增加一倍的负担,便抬起前蹄,发犟脾气,乱蹦乱跳。对我来说,这不是件小事,我坐在马鞍后面,必须紧紧抓住骑马人。把缰绳抓到手,白天做到这一点容易得多,可是,现在一片漆黑,看不见缰绳,只能指望别被甩出去。正在这时,我旁边闪出一条黑影,一把抓住印第安人那匹马的嘴。我腾出右手,从腰带里掏出手枪。“谁?要我开枪吗?”我问。

“阿帕纳奇卡,”被问者回答。“老铁手可以把奥萨格人扔下来。”

原来,他是从马蹄声判断出我所处位置的。他赶紧下马,把我的马的缰绳交给哈默杜尔,跑过来帮我。他抓住了印第安人那匹马的宠头,使马站住。我把俘虏扔下马,跟着跳下,抓住俘虏。俘虏身上只有一杆猎枪,想通过晃动猎枪的办法来迷惑我,不过还是没有进行抵抗,看来是恐惧的心情使得他失去了驾御自己的能力。

“阿帕纳奇卡认出我来了?”我问科曼伽人。

“你把马交给我保管的时候,我相信,我看到的是你的‘闪电’,”他回答,“然后,我看到我的同伴从你手里接过的不是一支普通的枪,而是连发枪。如果我还有怀疑的话,在看见你坐到红色战士身后的动作以后,怀疑就消失了。敢做这种动作,尤其是在夜间做这种动作的人,只有温内图和老铁手。尽管我好久没有听说过这位白猎人的消息,这一点我还是判断得出来。俘虏怎么处置?他肯定是奥萨格人。”

“我猜他是个探子,才觉得必须抓他。”

我们把哈默杜尔叫过来。印第安人又在动,试图抵抗,但都白费力气,结果是被绑在他自己的马背上。

我和阿帕纳奇卡有许多话要讲。在白人之间,这是常事,两个朋友好久不见,在像我们今天这样的场合下不期而遇,一般人都会推心置腹地交谈,但并不是闲聊。当我们重新上路的时候,这位科曼伽人把他的马紧紧靠着我的马,向我弯过身,抓住我的手,用发自内心的喜悦声调说:

“阿帕纳奇卡感谢伟大而善良的自然神,允许他再次见到所有白人战士中最优秀的战士。老铁手把我从已经注定的死亡中解救了出来!”

“自从我与我的年轻朋友,勇敢的柰伊尼首领分别以来,我的心始终渴望见到他,”我回答,“伟大的神灵热爱他的子民,恰恰在他们认为不可能的时候,满足他们的愿望!”

然后,我们就没有说话了,不过还是并排骑马。黑夜很快让位给黎明。我看到方向没有错,心里很高兴,我比温内图先到达目的地。

基佩塔基位于堪萨斯西部。在近代,从这儿和西南部开采出许多盐。有些地方,大量的盐露出地面,受到雨水和泉水冲洗,形成地下岩洞,岩洞的顶部因失去牢固的支撑而坍塌。坍塌的地方通常形成悬崖峭壁,其边角锐利,崖壁坚实,久而久之形成很深的湖泊。如果地面缝隙多,水就会渗入地下。只有低洼地留住一部分水,使植物得以繁衍。先是由喜盐植物组成植被,后来土地盐分逐渐消失,便长出厌盐植物。如果这种低地周围是平原,就会呈现一种非常独特的景象,村只露出树梢,根深深扎在地下。

基佩塔基就是这样一个地方,这个名字的意思是“老太婆”。因为它与周围的肥沃平原形成鲜明对照,像一个蹲在地上的印第安妇女。

太阳从我们后面的地平线上升起,这个绿色“妇人”展现在我们面前。我们到达她左边的腰部,准备迎接从右边过来的温内图。为谨慎起见,我要他们绕整个“妇人”一周,结果没有发现生人的踪迹。于是,我们就骑马往下走,来到一个不太陡的地方,把俘虏从牲口上卸下来,捆绑在树上。这个红色人真的是奥萨格人,带着一幅行军路线图,根本不回答对他提出的问题。

要是有时间,我会与阿帕纳奇卡谈一谈我们分别以来的情况。现在,我宁愿等他先开口,不想先透露自己的好奇心。我的胖哈默杜尔经常出些馊主意,他刚坐下来,就对阿帕纳奇卡提出问题:

“我听说,我的红色兄弟是科曼伽人首领,他怎么会被奥萨格人俘虏?”

被问者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用手指着他的两只耳朵。

“你与他们是不是展开了搏斗?”这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胖子继续问。

阿帕纳奇卡用同样的表情回答,哈默杜尔只好来求我:

“看来,他是不想回答问题的。您问问吧,先生!”

“您这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我说。“您看,他听不见。”

胖子开窍了,把嘴张得大大的,让他听到开心的笑声,并且说:

“好吧!他是不是也有12个老婆和2乘以20个儿女,像您一样?”

“可能!”

“那我可要注意,别变聋了。否则,我们三个都听不见!这儿已经够安静的了,您不想为我做点什么事,使我不觉得时间太长吗?”

“我想是想做点事,上马,去看看温内图!我想在他还没有到达的时候,就知道他在向我们走过来。”

“其实,您知不知道,关系不大。不过,您放心,我会通知您的。”

他走了。阿帕纳奇卡好像不想让我对他被奥萨格人俘虏作出不利于他的判断,他用蔑视的眼光扫了一下俘虏,说:

“奥萨格人的儿子们都不是战士,他们害怕勇敢者的武器,只能够袭击手无寸铁的人。”

“难道我的兄弟手无寸铁?”我问。

“是的,我只带一把小刀,因为我不能带任何其他武器。”

“噢!我的兄弟原来是出来找红色圣石的?”

“对,阿帕纳奇卡按照长老们的建议,到北方来寻找圣石。我的兄弟老铁手知道,受部落派遣出来找圣石的红色战士,都只许带一把刀,不许携带其他武器,也没有必要带弓、箭、枪、板斧,因为他不吃肉,只吃植物,又不需要对付任何敌人。我们都遵守这个禁令,不对找圣石的人采取非和平手段。阿帕纳奇卡从未听说过,有人践踏过这条适用于所有部落的法律。可是,这些奥萨格狗无耻到了极顶。我只有一把刀,把装有和平烟斗的腰带给他们看,证明我正在取圣石途中,他们还是对我进行袭击,把我捆绑起来。”

“你把和平烟斗给他们看了?”

“给了,他们把它没收,扔进火里烧毁。”

“不可思议!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即使你是他们最可恨的敌人,他们也应该把你当做客人对待!”

“哼!他们甚至要处死我!”

“他们攻击你的时候,你自卫了吗?”

“我能自卫吗?我要是自卫,他们的许多人都得流血。我相信我的烟斗和从未逾越过的古老法律,所以在营地里像小孩一样听从他们。今后,任何一个忠诚的战士,遇到奥萨格人,都要向他们的脸上吐唾沫……”

他的话被打断,哈默杜尔回来报告,他看见了温内图。我想利用一下科曼伽人,让他突然出现,使阿帕奇人感到惊喜。哈默杜尔则到基佩塔基低洼地的另一面坡上去,那儿是人们报到的地方。我希望见到的是五个人:温内图、特里斯柯夫、霍尔贝斯、老华伯和马托·沙科。使我觉得奇怪的是,他们中间多了一个印第安人。这就是说,温内图也抓到了一个俘虏。这个俘虏也被绑在马背上,脸上表现出一种好斗的情绪,看样子也是奥萨格人。

我先不向阿帕奇人打听情况。他主动朝我走来,抓住我的手问:

“我的兄弟先到一步,是不是遇到了麻烦?”

“没有,是因为一切进展都比我预计的快。”

“那就请他到我们的马身边来!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向他报告。”

马托·沙科听到这几句话,表现出一种胜利后的喜悦神情,他的目光正在向我投过来。我懂得里面的奥秘,便说:

“马拴在对面。我们很快要在那儿安营。”

敏锐的温内图马上就意识到,我也有一个秘密。他看了我一眼,发出一阵满意的笑声。奥萨格人首领却强硬地说:

“老铁手一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会很快释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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