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们来煮这些硬梆梆的李子吧,也许会好吃的,那样就好保管了,可以放在小罐子里等明天再吃。”我附和道:“好极了!厨房里有火,戴贝总是把锅留在那儿,这样我们可以用她的炖锅,我知道糖在哪放着,我们可以大干一场了,太棒了!”

我们进去后便轻手轻脚地开始了工作。那炉火的口很大,里面还堆好了整齐的炭,吊钩上还有一只烧开水的壶。我们把火弄得更旺以后,把那炖锅坐在上面,向里面倒入了上好的李子和足够的水,便开始煮了。但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煮好,只觉得站在那儿等着锅开是非常重要的,每人手里拿着一个长柄的勺子,旁边还放着糖盒子,准备随时使用。

真够慢的!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硬的东西,怎么煮也不变软,只在开水里乱蹦,把锅盖顶得乱响,好像它们拼了命要跳出来似的。

太阳快下山了,我们担心戴贝会下来,但那些可恶的李子一点也没有变软的意思。最后它们开始爆裂,水也变成诱人的紫色了。我们放了很多糖进去,又忍不住尝了又尝,直到我们的围裙和脸都染成了红色,我们的嘴唇也被滚热的勺子烫破了。

奈莉自以为是地摇着头说:“我看是汤太多了,应该像妈妈做的汤那样又稠又好看。”我接着说,“那我们倒出来一些汤好了,正好可以喝了它。”我感觉是我们的煮法错了。

于是奈莉拿来一只碗,我找来一条毛巾垫着小心地把锅端了起来,那锅又重又烫手,我心里真的有些害怕,但嘴上不肯说。正当我要动手向碗里倒汤时,戴贝忽然从扶梯顶上喊道:“孩子们,你们在底下干什么呢?”我们两个被吓了一跳,奈莉扔下碗就跑了出去,我也扔掉了手中的锅,但我没跑出去,因为锅里的汤溅在了我光着的脚和脚踝上,疼得我大叫起来。

跑下楼来的戴贝见我在厨房里乱蹦,额头上顶着一个大包,手里拿着一只大勺子,脚下滚着很多又大又亮的紫李子,炉边也掉满了李子,那口锅也被扔在屋子的中央,碗摔碎了,糖也流了一地。

但戴贝对我很好,她看到那些并没有责备我,而是赶紧把我安置在沙发上躺下,并在那双可怜的脚上涂了很多油,又用棉布包扎了起来。奈莉看到我躺在那里,脸色发白,显得很虚弱,以为我要死了,便一口气跑到隔壁邻居家去找贝茜姨妈,几个老太太正端庄地坐在那儿喝茶呢,她跑进去大呼小叫地喊道:“贝茜姨妈,你快来!锅掉下来把芬的脚烫坏了!”没有人怀疑她所说的话,贝茜姨妈更是顾不得放下手中的松饼就急忙跑了回来,口袋里的毛线球也没拿出来,针织品也丢在了那儿。

那次我可是受大罪了,但我并没有后悔。因为我开始爱上了贝茜姨妈,她那么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似乎忘了对我严厉管教了。

这个大包就是特意为我做的,在我受伤的日子里就挂在沙发一旁。里面总是装着很多我喜欢的好东西,比如生姜糖、薄荷糖等,以此来哄我开心。虽然她不赞成宠孩子,但比我现在宠你们还厉害。”

“我真是太喜欢了,我真希望我也在那儿就好了。”莫迪感叹地说道,并将那大包轻轻地放回了原处,放的时候还不忘向包里瞅一眼,好像是在看看角落里是否还有一两粒被遗落的生姜糖或者薄荷糖。

“那年秋天我们的李子多极了,但我们反而不在乎了。后来我们的这次恶作剧成了一家人的笑话,接下来的很多年我们没有再见过李子。但奈莉有时还会向我做鬼脸,附在我耳边说,“芬,紫色的长袜子!”

“谢谢你,奶奶。”波莉说道,“现在,芬妮轮到你了。”

“好吧,我找到了一摞信,我很想知道它们是不是也有故事。”芬妮说道,心里期盼着里面会有罗曼蒂克的爱情故事。

奶奶解开了那用一根褪了色的粉丝带捆着的一摞信,里面有十二封用厚纸写成的黄色信件,折叠处是用红色的胶粘好的,很显然的表明这些信还是在信纸和信封发明以前写的呢。

“这些并不是情书,亲爱的孩子们。这些信是我离开科顿小姐寄宿学校后和同学们的通信。我想这些信没什么故事可讲。”奶奶昏花的眼睛只能借着老花镜一页一页地读了起来。想想她第一次读这些信的时候该是多么年轻活泼啊!

芬妮正想说“我再选择别的东西好了”,这时奶奶“哈哈”大笑起来,姑娘们立刻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了什么快乐的事来了。

“哈哈,我有四十年没有想起那些好玩的事了,可怜的、亲爱的萨利,她现在也已经是曾祖母了!”老太太读过其中的一封信后大声地感叹道,并把变朦胧的眼镜擦拭了一遍。

“那您给我们讲讲她的故事吧,肯定有什么有趣的事让您笑得这么开心。”波莉和芬妮要求道。

“好吧,那是很有趣,我很高兴想起了它,因为这件事最合适讲给你们年轻人听了。”

“那是很多年前,”奶奶很快活地开始讲了,”老师管学生比现在要严格多了,科顿小姐寄宿学校的姑娘们在晚上九点钟以后就不能在屋内点灯了,也不能独自出去。老师希望学生们从早到晚都像模范儿童一样做什么都循规蹈矩的。

你们想像一下,十个年轻的女孩儿,充满了热情,加上爱玩的天性,怎么可能遵守那些死板的规矩,她们在没外人的时候总是想尽一切办法找乐子,以弥补平时所受的拘束。

科顿小姐和她的兄弟在放学后总是在客厅的后面坐一会儿。年轻的小姐们都被送去上床睡觉。约翰先生耳背,普里希拉小姐是个近视眼,这些便利条件给姑娘们创造了很多机会。但有一次却不是了,你们仔细听着。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整整听话了一个星期,闷得实在忍不住了。于是我们几个商量着要好好地玩一次,并很快想办法付诸实践了。

我们的第一个障碍是学校的校规,不准任何人单独出去。所以我们就决定用绳子系着萨利的腰,让她从窗口下去,因为她身材又轻又小。

我们大家凑了些零花钱让她去买花生、糖果、蛋糕、水果、馅饼和蜡烛。这样我们在柏茜拿走蜡烛之后还有可以照明的东西,柏茜经常拿走我们的蜡烛。那天我们计划好把房间的窗户都关上了,再派一个人在走廊里把守,里面点上蜡烛,然后开始狂欢。

那晚我们决定狂欢开始的时间是八点钟,我们几个人都借口说太累了,便提前回到了寝室里,别的学生仍然听话地做针线活,科顿小姐在一旁给她们诵读《哈拿·摩尔圣女的故事》(Hannah_More's_sacred_dramas),那音调让人听着就想睡觉,就像抽完鸦片烟后的感觉。”

我也是那次活动的发起者之一。我们上楼后,立刻拿出绳子把萨利放了下去。我们住的是老式的房子,后面的墙是倾斜下去的,我们所选的那扇窗户离地面也没有几英尺高。”

那是个夏天的晚上,所以八点钟的时候天还不是很黑,但我们并不担心被人看到。因为房子后面那条街非常偏僻,仅有的邻居是两个老太太,而她们的窗帘总是在太阳一下山的时候就放下来了,直到第二天早上才会挂起来。”

我们利诱萨利并承诺她可以随便吃那些好东西,再加上她平时也很爱玩,所以她就答应去了。我们把绳子捆在她的腰上,很平安地把她放了下去。随后又放下去了一个篮子,然后我们看到她从墙脚溜出去了。她头上戴的是我的一顶大遮阳帽,还戴着别人的围巾,所以她应该不会被别人认出来。

她走后我们就穿着衣服,盖着睡袍假装安静地在床上躺着,不一会儿贝茜上楼作例行检查,但她比平时早了很多,显然她对于我们一起喊累的事有些怀疑。

此后的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我们躺着说说笑笑,等着萨利回来的信号。果然不久就听见窗户下面一阵急促的敲击声,我们赶紧爬起来,看见一个小人正站在月光里呢。

只听萨利喘着气急急地喊道:“哦,快点!快点!先把篮子系上去,然后再把我拉上去,我刚才在市场看见科顿先生了,就赶紧跑了回来,在我进去之前,他应该还回不来。”那篮子很重,沿着那面墙跌跌撞撞地拉了上来,我们闻到了它里面东西的香味,噢,太美了!然后我们又放下绳子去拉萨利,我们大家一起使劲地拽啊,拉啊,但当拉到一半的时候,我都不忍说了,那绳子一滑手,她又跌了下去。若不是窗户下那堆干草,她的骨头都会摔断的。“)

请稍后,加载中....
字体大小
背景颜色
阅读模式左右翻页上下翻页
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