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准许进入我的自然状态,我可以随意等候,然后在一旁倾听,或是离去,或是上床睡觉,这正是我一直期盼着的事,因为我常常打瞌睡,因为我腼腆。这就像舞会上的一次大休息,只有少数人决定休息时离去,大多数人都在某个地方站着或坐着。这时,被人们忘却的乐师们不知在什么地方进食以便振作精神,好继续演奏。只是,四周不怎么安静,多半并不是每一个人都知道现在休息,而是大厅里同时正在举行许多场舞会。我能离去吗?如果有一个人因我、因一个回忆、因许多别的事以及基本上因我的种种一切感到情绪激动,哪怕只是轻微感到情绪激动——也许听了一个人的讲述或受到一个爱国思想的激励,一开始便试图看清这种激动情绪?他的眼睛,甚至他的整个身体连同身上穿的衣服都变得昏暗起来,话语中断了……以下约缺两页。

通过这一切,我还感觉到了我的恐惧。我怕一个人,我曾毫无感情地把手伸给他,倘若不是他的一个朋友大声叫喊过他的名字的话,我都不知道这个人姓甚名谁,并且说到底,我曾在这个人的对面坐了好几个小时,完全心平气和,只是有点儿感到疲乏。一如年轻人惯常的那样,这个成年人甚至很少把目光投向我。

有几次,我们姑且这样假设,我让我的目光和他的目光相遇,试图更久地注视他的蓝眼睛,我这么个闲散人,没有人指望我,无论是……或者是人们正式离开这伙人。如果这一点不成功,那么,这无非也就是证明了曾进行过尝试这一事实罢了。好,我没成功,我一开始便显示出这种无能,以后一刻也不能将其掩盖,然而即便是笨拙的滑冰者的双脚也都愿意滑向另一个方向,即两只脚一起从冰面上滑出去。假如……缺一段文字。有一个聪明人,他既不在这百人队伍的前面,也不在其旁边或后面,以便让人家一眼就能发现他,而是在这百人队伍的中间,人家只有站在一处很高的地方才能看见他,而且即便那样也只看见他怎样消失不见。我的父亲就曾经这样评价过我,特别是在我的祖国的政界,他是个很有声望的卓有成效的人。也许是在17岁那年,我开着房门在房间里读一本印第安人的书,我偶然听到了这个评语。这几句话当时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把它们记住了,但是它们并没有给我留下丝毫印象。通常都是如此,对年轻人的一般性评价对他们本人不会产生什么影响的。因为要么内心还完全平静,要么不断地受到外部刺激,他们感觉到自己的本性是响亮和强健的,就像一支团队乐曲。但是这个一般性的评价对于他们来说却有着未知的先决条件和未知的意图,所以,各方面便对它充耳不闻。它就像池塘里小岛上的散步者,水面上既没有船也没有桥,散步者听见音乐,自己却没有被人听见。

我说这话并不是要攻击年轻人的逻辑……

128.每个人都是独特的,并有义务发挥其独特性,但是他必须喜欢他的独特性。就我所知,人们不管在学校还是在家里都在努力消除人的独特性。这样会减轻教育工作的负担,但也会减轻孩子们生活的份量。当然在这之前,孩子们还得被迫经历痛苦,比如说,当一个孩子晚上正在读一篇扣人心弦的小说时,一种单单针对他的训诫不可能使他明白他必须中断读书去睡觉的道理。假如人们在这种情况下对我说:时间太晚了,眼睛会看坏的,明天早晨会睡过头,很晚也起不来的,这个蠢故事是不值得这么读的。这样我虽然不会明确表示反对,但我之所以不表示反对,也仅仅是因为这一切训诫连值得考虑的边儿都没有达到。因为一切都是无限的,或者是不确定的,所以也等于是无限的。时间是无限的,因此不存在太晚的问题;我的视力是无限的,因此不会看坏;甚至夜也是无限的,因此不必担心早上起床的问题。而我对书不是根据愚蠢或者聪明来区分的,只是根据它是不是吸引我,而这一本是吸引我的。当然我那时不会这么说,结果是:我讨厌去请求允许我继续读下去,而决定在不允许的情况下我行我素。这是我的独特性。人们用关掉煤气灯而让我呆在黑暗中的举动压制了我的独特性,人们解释说:大家都睡了,所以你也必须睡觉去。看到这情况,我不得不相信他们,尽管这对于我来说是不可理解的。“)

请稍后,加载中....
字体大小
背景颜色
阅读模式左右翻页上下翻页
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