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你对女人的看法和费卢希先生一样吗?”
“是的,好心的先生,你要这么说就说吧!反正说话就象随便剥果皮一样,嗨!”律师挥了挥手说,他喝完啤酒后,便注意瞅着他那划燃了的火柴,不断看着他那根快要灭了的纸烟。
“我是问,律师你对女人是怎么想的?”大夫一定要问,他的表现意味着要为女人的荣誉进行新的斗争。
“好心的先生可以这么看,可我是什么也不想的,我要喝酒。”律师鄙夷地把手一挥。他的面孔便冲着堂倌摆在他跟前的一杯新斟的酒。
他喝了很久。然后用手指头弹了弹沾在他那稀疏胡须上的白色的酒泡沫,这些胡须就象一排红色和黄色的屋檐似的挂在他的嘴唇上。
“你给我举出一个正直的女人吧,我一定送给她施米特和菲茨公司的丝绸、马戴姆·古斯塔夫公司的帽子和一张经格罗斯吕克签署的支票,然后我还可以对你说说关于她的一些有趣的故事。”费利克斯又笑起来了。
“你到巴乌蒂那儿去讲吧!那里会有人信你的,有人爱听你的话,可是我们对你多少了解,费利克斯先生!”
“编辑先生要装线轴吧?”
“因为你在吹牛,混淆视听。”有人赞同这个叫编辑的人的话,可是编辑先生已经十分生气地走到小吃部去了。
“表弟,别睡了!”布姆叫道。
“时间就是金钱①!谁付账?”这个睡觉的人唠叨不停,同时敲着桌上的酒杯,还想把它拿到自己嘴边,可他拿不起来,因此只好放下手,这杯啤酒也随之洒到了地上。他对这并没有注意,而只管将身子在沙发上翻滚着,用一块桌布遮着脸庞,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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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原文是德文。
“姑娘你要什么?漂亮的姑娘,你说吧!”列昂·科恩喃喃地说,同时力图去吻一个从他跟前走过的女堂倌。
“先生别讨厌了,你放开我吧!”女堂倌使劲地挣扎着。
“你要走吗?我付钱,我是科恩!列昂·科恩!”
“你的名字与我何干,你放了我吧!”女堂倌急得叫了起来。
“见你的鬼吧!什梅尔茨!”他对那离开了他的女堂倌轻蔑地说,开始扣上自己解开了的大衣和衬衫。
“莫雷茨!你醉了,我们回家吧,有要紧的事。”卡罗尔喃喃地说。他感到很不耐烦了,因为他看见莫雷茨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一双手捧着脸庞,神魂颠倒的,对自己听到的一切,回答得十分含糊。
“我是莫雷茨·韦尔特,皮奥特科夫斯大街七十五号,一楼,见你的鬼去吧!”
“科恩先生,我有件小事找你。”博罗维耶茨基喃喃地说。
“你要多少吧!”
科恩咬着舌头,弹着手指,把钱包掏出来。
“你想得真快。”博罗维耶茨基笑道。
“我是列昂·科恩!你要多少?”
“莫雷茨明天对你说,我不过想在这儿取得你的同意就是了,谢谢你。”
“我把我的钱柜,我的全部信贷都给你。”
“多谢。期限不超过三个月。”
“说期限干吗?朋友之间这点小事何足挂齿!”
“给我苏打水!”莫雷茨低声说。
堂倌给他送来后,他便直接从吸管里吸起来。
“说真的,你的尤齐亚值多少钱?”站在卡罗尔后面的一个人唠叨着。
“这货价钱很贵,如果你现在想买的话。”
“我在等批发,等批发。可是你告诉我,你这货值多少钱,因为在罗兹,大家都说是按月要付一千卢布。
“我可能付一千,也可能只付五卢布,我不知道。”
“你不想花钱?”
“我花了,花得可多啦,花的是期票。买房子花了期票,买家具花了期票,买女用时装花了期票,买所有的东西花的都是期票。这一切一共值多少,我怎么知道。等到我要死了,别人来买这些东西的时候,我才能知道,现在我不知道。”
“真是妙极了。”
“科恩先生,你听到别人在我们背后说什么吗?”
“我听到了,听到了。这极其卑鄙,可也是明智的,啊!
多么明智啊!”
“你叫我回家?”莫雷茨问道。
“马上回去,有很紧要的事。”
“我们的生意吗?”
“我们的,非常重要的事,非常。”
“如果是做生意,这我就明白了,走吧!”
莫雷茨因为一双脚抖个不停,他站不稳。卡罗尔只好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扶了出来。于是房里人的歌声和呼叫声也紧随在他们后面,通过打开了的门,象洪水一样地涌出来了,泛滥在静寂和黑乎乎的庭院里,然后消失在辽阔的夜空中。
罗兹已经黎明,黑魆魆的烟囱越来越显出明朗的颜色,一些屋顶在白色朝霞的照耀下也亮起来了,宛如一束束和珍珠混杂在一起的玫瑰花,在大地上放射着灿烂的光辉。
严寒侵袭着泥泞,给一些地方的水洼盖上了一层冰,给水沟上的小桥涂上了一层白色,给树木包上了一层层寒霜。
天气看来是晴朗的。
莫雷茨敞开胸怀呼吸着冷空气,他慢慢恢复正常了。
“你看,我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醉过,我不能原谅自己,我的脑子里就象茶炊一样轰隆隆直响。”
“我给你倒一杯柠檬茶来,你会清醒清醒的。我还要告诉你一桩你想不到的事,你知道后会再一次乐得喝醉的。”
“好,有趣的是这会是什么事。”
他们到家后,没有叫醒那象跪着一样睡在壁炉前,把头枕在洋铁盒上的马泰乌什。卡罗尔将茶炊灌满水后,在它的下面点燃了瓦斯炉。
莫雷茨感到十分爽快,因为他在自己头上淋了冷水,洗了脸,又喝了几杯茶,这样他就完全清醒了。
“好啦,我万事大吉①了。活见鬼,这寒冷真讨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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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原文是法文。
“马克斯!”卡罗尔一边喊着,一边竭力摇晃巴乌姆。可是马克斯没有答应,他依然把大衣紧紧蒙着脑袋。“毫无办法,睡得很死。我赶得急,不能等了,莫雷茨,你仔细读这份电报吧!但不要看地址。”博罗维耶茨基说完后,把电报交给了莫雷茨。
“当然,可我看不懂,它是用密码写的。”
“好!我马上读给你听。”
博罗维耶茨基读得很慢,很清楚,还着重指出了其中的数字和日期。
莫雷茨完全明白了。他一听到开始的话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全神贯注地琢磨着这封电报的内容。当卡罗尔读完后,以洋洋得意的眼光看着他时,他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完全为这笔生意所吸引住了。他好几次想理好他那掉下来的夹鼻眼镜,可是这副眼镜却好象根本不想呆在他的鼻子上。然后,他象对他的爱人一样甜蜜地笑了起来,神经质地扯着自己漂亮的胡须,这才郑重其事地说:
“卡罗尔,你知道,我们有美好的未来了,我们会有很多的钱。这封电报值十万卢布,对,至少也值五万,我们要为庆祝这个胜利而亲吻。这是多么好的生意呀!这是多么好的生意呀!”莫雷茨走到博罗维耶茨基跟前,的确想在这个欢乐的气氛中热烈地吻他一番。
“算了吧!莫雷茨,我们现在要的是现金,不是吻。”
“是的,你说得对,现在要的是钱,钱。”
“我们如果购买得多,就会赚得多。”
“那么罗兹将会发生什么?哎哟!如果这让莎亚或布霍尔茨知道了,如果让他们全买光了,大家就只好喝西北风了。你这是从哪儿打听到的?”
“莫雷茨,这是我的秘密,这是给我的赏赐。”他微微地笑了,因为他想到了露茜。
“你的秘密,这是你的资本。可是有一点使我感到奇怪。”
“什么呀?”
“卡罗尔,这是我在你身上没有料想到的。老实说,我没想到你有本事将这样的生意捞到手,并且愿意和我分享。”
“这是你不了解我。”
“你要知道,在这之后,我就更难了解你了。”
莫雷茨望着博罗维耶茨基,好象怀疑博罗维耶茨基在打什么埋伏,因为他不理解,为什么博罗维耶茨基会自愿和他分享利润。
“我是阿利安人,而你是犹太人,这就是解释。”
“我不知道,不理解你这里要说的是什么。”
“我就是要赚钱,可对我来说,世界也并不仅仅是几百万。而你却把自己生活的目的只看成为了赚钱。你为了钱而爱钱,你在要获得它时,是不择手段的。”
“因为我认为,每个愿意助人的人都是好人。”
“这正是犹太人的哲学。”
“我有什么必要考虑这个?这种哲学既非阿利安人的哲学,也不是犹太人的哲学,这是商人的哲学。”
“好,不要紧,这个我们改天再作详谈。我所以邀你们合伙,是因为你们是我的股东,我的老朋友。就是我的人格也要叫我为朋友效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