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部书,唐宋人尚已;近今则蒲留仙《聊斋志异》,怡心悦目,殆移我情,不厌百回读也。其叙事委曲详尽而不嫌琐屑,其选词典赡风华而不病文胜,其用笔轻倩波俏而不失纤巧。其奇想天开,凭空结撰,陆离光怪,出人意表,而不得谓事所必无,以乌有子虚目之。向以为绝调独弹,殆寡和矣。辛酉夏,余于役历下,得解君子镜所著《益智录》八册,细读一过,而惊留仙有嗣响也。同年友叶芸士廉访谓其为书“无一肮脏语,无一轻薄语,劝善惩淫,一轨于正”,大异乎《聊斋》之呵神詈鬼,以抒其抑郁牢骚之气者,斯言当矣。顾余尤喜其逼肖留仙,而无刻意规摹之迹,是真善学前贤而遗貌取神者。亟宜付梓,以公同好,抑以知操觚为文,师古非袭古也。解君具如此才华,博一青衿不可得,训蒙乡曲,今已垂老,而托心豪素,绝无几微不平之鸣犯其笔端,其学与养为何如矣!学士读书稽古,怀才不遇,即游戏文章,亦足立言不朽,如芸士谓为若劝若惩,有功世道云云者。吾知君雅不欲以斯录自见,而斯录未尝不可以见君;斯录不足以传君,而君固将以斯录传也。质之芸士,当不河汉斯言。

咸丰辛酉夏至后十日,滨州杜乔羽筠巢甫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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