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2日下午,经迈诺特的草地去弗林特的池塘。

在一上午的雨雪霏霏之后,天上多处露出了蓝天,太阳也出来了。宁静而温暖。大地有三分之二裸露着。我沿着爱默生家下面的米尔小河散步,在水里面找有生命的东西。

也许在冬天里最能打动我们的是对远去的夏季的追忆。多么想在开冻的小河旁边跳跃啊!奔腾的小河有多么美!多么生气勃勃!多么和谐相处的自然界!寒冷只是表面现象;夏季依然深深保留在核心里面。它在乌鸦哇哇的叫声里,在公鸡喔喔的啼声里,在晒到我们背上的太阳的温暖之中。我隐约听到远远的一只乌鸦的叫声,从看不到的树林的边缘传来回声,那声音就像被阳光从地上扯起的春天般的雾气遮蔽了。那声音混合进了村庄里传来的低低的响动——孩子们玩耍的声音,后者听起来就像一条溪流轻柔地流入另一条溪流;野性的声音和温顺的人的声音合而为一了。多么令人愉快的声音啊!这不仅是乌鸦呼唤乌鸦,因为它也是在对我说话。我和它都是伟大的造物的一部分;它有嗓音,我就有耳朵。它呼唤时我能听得到,要是它每年春天都对我哇哇地叫,我保证不对它射击和投石块……

银色的小鱼现在又在哪里呢?鳟鱼在哪里呢?我在小河里什么也没有见到。前者已潜到了大河的深水里面?也许我该去那里看它们下潜!它们为何不告诉我呢?要么它们钻进了污泥里?此时它们吃不到什么昆虫了。

1月20日……有许多例子表明,昨天雪就是以掉落在上面的一块白手帕或床罩的形状留宿在树木上面的,中间隆起,有许多褶皱和波纹。一丛光秃秃的普通灌木要在它的枝桠上托起这么多的雪,使得你无法看透它;虽说是松软的一堆,却像旋转的陀螺那样成为完美无瑕的迷宫。我只听到几声山雀的鸣叫。有时候压弯的油松上的积雪让我想到正准备顶撞过来的公羊或大象的头。有几个地方的树木与众不同,它们站在雪最多的一边,白得如同雪花石膏,美得让人难以置信。尚未成熟的松树实在是让我想到完美的雕像,而那些高高矗立在四围的庄严、成熟的松树则犹如你站在伟大雕塑家的工作室里,如此纯净、细腻和透光的白色,把深色的树干都隐藏了起来。在许多地方,雪覆盖着枯萎的橡树叶,光线从上面照下来,你则从下面看过去,黄褐色和肉桂色——不同的柔和色彩掺和着白色,还增加了美的程度。

2月16日……我在嫩枝的末梢找到许多松鸡咬过的痕迹。这些地方呈白色,大约半英寸长,显得过于粗大。可能这些都是苹果树的嫩枝。树皮和新芽(要是长了新芽的话)都被吃掉了,只留下嫩枝那裸露、白色和硬质的部分。有些苹果树的树梢看上去像是被咬掉了。对这种树,松鸡连树皮带新芽吞食掉的量真令人吃惊。多么能吃苦的鸟儿啊!它生在枯树叶里,颜色也和枯树叶一样,长大了寄居在积雪里,靠树芽和嫩枝度日。在苹果新芽刚被咬掉的地方,松鸡似乎没有连同树芽吃掉太多的嫩枝。

3月20日……今天我又试着模仿鹅叫,我发现自己像有翅膀那样用肘部拍打着身体的两侧,发出像“莫——阿克”这样带鼻音含两个音节的声音,发声时还转动着头;旁听的人觉得我学的鹅叫声非常逼真,我想都可以招来一群鹅了。

3月22日……大约下午四点钟,我顺着池塘南边的陡坡而上,到了一小块林地的边缘。这个冬天伐木人已伐倒了周围一英亩左右的树木,但还没有把这一小块林地夷为平地。我观察一个铁杉树桩,它已腐朽,中间是空的,约有两英尺高,直径为六英寸,我本能地把右手伸过去准备盖住它。我发现里面有一只飞鼠,由于我的左手遮住了底部的一个小洞,它便直接跑进了我的右手。它使劲挣扎,拼命咬我的手,但有棉手套保护着,只有一两次我感觉到了它的牙齿。它起先是发出了三四声刺耳的尖叫声,有点像是“克尔——拉克,克尔——拉克,克尔——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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