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赛夏隐匿了几天以后,柏蒂-克洛到纸厂去看长子库安泰。

他说:“我总算尽了我的力,大卫躲起来了,不知躲在什么地方,他准在安安静静的改良他的发明。你的目的没有达到,可怨不得我;你许的愿心兑现不兑现?”

长子库安泰说:“只要事情成功,一定兑现。赛夏老头进城几天了,向我们打听造纸的问题;老吝啬鬼对儿子的发明得到一些风声,想沾便宜,合伙的计划大概有点希望。父子两个都是你做的代理人……”

柏蒂-克洛微笑道:“那么你想法把父子俩一齐擒下不好吗?”

库安泰道:“是啊。你如果能把大卫送进监狱,或者弄到一份合伙契约,把大卫交在我们手里,你和德·拉埃小姐的亲事保证成功。”

柏蒂-克洛道:“这是你的ultimatum①吗?”

库安泰道:“既然咱们说外国话,我就回答你yes(是)!②”

①拉丁文:哀的美敦(最后通牒)。

②“说外国话”有一个双关的意思,暗示双方话不投机。

“我的哀的美敦用的是地道的本国话,你听着,”柏蒂-克洛口气生硬。

“倒要请教一下,”库安泰表示很想听一听。

“要么你明天介绍我去见德·塞农什太太,履行你的诺言,让我的事情有个着落;要么我盘掉了事务所,替赛夏还债,跟他合股。我不愿意受骗。你对我说得挺清楚,我也一点不含糊。我已经有事实表现,此刻要看你了。你什么都抓在手里,我一无所有。你不保证你的真心实意,那我就把你的牌吃掉。”

长子库安泰拿起帽子,雨伞,装着一副伪君子的神气,往外就走,要柏蒂-克洛跟他同去。

他说:“好朋友,你等会瞧吧,我有没有替你作好准备……”

精明厉害的纸厂老板立刻看出局势危险,觉得和柏蒂-克洛这样的人打交道,不能不公平交易。他为了未雨绸缪,也为了良心上有个交代,推说要报告德·拉埃小姐的账目,已经向前任总领事露过口气。

“我替弗朗索娃看中了一门亲事,今日之下,只有三万法郎陪嫁的姑娘,”库安泰微笑着说,“不应该过分挑剔。”

弗朗西斯·杜·奥图瓦回答说:“慢慢再商量吧。自从德·巴日东太太走了以后,德·塞农什太太的地位大不相同,我们可以把弗朗索娃嫁给一个上了年纪的乡绅。”

纸厂老板沉着脸说:“那她不会安分的。我看不如挑一个干练有为的青年,有你在背后撑腰,一定能使他女人爬上优越的地位。”

“慢慢再说吧,”弗朗西斯重复了一句,“咱们先要听听干妈的意见。”

德·巴日东先生去世以后,路易丝·德·奈格珀利斯托人出卖布雷街上的住宅。德·塞农什太太本来住的不够体面,劝丈夫买进巴日东的屋子,那是吕西安雄心壮志的发源地,也是这出戏开场的地方。泽菲丽娜·德·塞农什有心继承当年德·巴日东太太的声势,要在家里有个沙龙,做一个贵夫人。巴日东先生和尚杜先生决斗的时节,昂古莱姆的上流社会分成两派:一派认为路易丝·德·奈格珀利斯是清白的,一派相信斯塔尼斯拉斯·德·尚杜说的是事实。德·塞农什太太袒护巴日东夫妇,先把巴日东派的党羽拉过去了。她后来搬进新屋,利用许多人在巴日东家多年打牌的习惯,每天晚上招待宾客,压倒她的对手阿美莉·德·尚杜。弗朗西斯·杜·奥图瓦自以为在昂古莱姆的贵族阶级中当了领袖,越来越存奢望,甚至想把弗朗索娃攀给德·赛佛拉克老先生,当初杜·勃罗萨尔太太没有能替她的女儿拉拢的人物。等到德·巴日东太太做了省长夫人回到昂古莱姆,泽菲丽娜对宝贝干女儿的期望更大了。她认为自己捧过伯爵夫人,此刻伯爵夫人有权有势,一定会帮助她,纸厂老板对昂古莱姆的内幕了如指掌,这些困难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他决心用大胆的手法克服困难,那手法也只有答尔丢夫才使得出来。柏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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