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寻龙木剧烈晃动,横贯天际的修长枝丫彼此挤压碰撞,夏禹身体一个趔趄向前踉跄了几步,迅速俯下身子,双手合抱树干,手指紧扣,偏过头往下方张望。

冲入藤木条中的黑色巨蟒蓦地张开了血盆大口,横咬住下垂的藤条,蓄势下拉,妄想着将其间点缀的葫芦果子尽数吞入肚中。

“呼!”被紧咬的藤条的下部分倏然倒垂而上,尖端破空飞甩,一下子缠住了寻龙木顶端的树梢,将体型硕大的巨蟒硬生生的上拉了几寸。几在同时,临近的两条藤条飞速上卷,飙风狂暴,恍若龙吟虎啸,瞬间将方圆百里内下垂的藤条抽飞上扬,直到呈水平一线。

风浪上翻,无数玲珑的寻龙果微微颤动,散发出一声声金石激越的“叮叮”脆鸣。悬挂在高空的巨蟒见势不妙,一松口,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一弓身,倒垂向下,疾冲如电。就在此时,两条飞舞的藤条炫光迸爆,恍若螺旋的水浪,破空探抓而下,正前方较遒劲粗壮的藤条率先缠住了蟒蛇的腹部,紧随其后的藤条飞速下坠,直到下降至一百丈后,才略微一弯,缠住了它的七寸。

横挂在半空中的蟒蛇剧烈的晃动身体,硕大的头颅紧贴下颚,弯钩般的獠牙正欲下刺藤条,岂知两条藤条蓦地收紧,点缀的寻龙果炽芒怒绽,化作一根根蛛丝般的细线,没入了藤条内部。“轰!”光浪飚卷,冲爆的的气浪将舒卷的雾霭碾压成一朵朵晶莹冰花,飞射四周。原本手臂般大小的藤条倏而膨胀到一丈有余,左右猛地一撕扯,只听蟒蛇悲吼一声,瞬间被撕开两截,血浪若飞,抛甩炸舞,藤条上残缺的蛇身子亦是被横穿而过,死死地钉在了寻龙木的树干上,砸出了一片赤红的血迹,渐次没入了树心中。

“呼啦啦!”无数水平四散的藤条纷纷倒垂而下,中央淡红的空洞处,一下子被密密塞满,柱状的空气赫然上冲下泄,气浪上掀,恍若冲射的喷泉,彤彩点点,夏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只觉得一股腥臭气味扑鼻而来,双眼辛辣无匹,整个人当即被破空甩飞,仰面后退,狠狠地撞在了高处横斜的枝丫上,腰部乍一受力,四肢不由自主的向后弯曲。

“嘭!”一声巨响,夏禹脸朝下砸在了原处,慢慢坐起身子,揉了揉僵硬若木的鼻子,泪水像是止不住的瀑布,哗哗下淌。“哈哈!禹老弟觉得寻龙木如何?”阳坤金黄的发丝飞扬四散,健步如飞向他走来,笑着对夏禹说道。

“果然凶厉霸道!”夏禹站起身子,点了点头,心有余悸的啧啧说道。阳坤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径直走到了枝丫的边缘,雾霭纷纷,彤彩隐现,无数枝丫微微颤抖,一根根金黄的丝线恍若一条条细鱼游走在树干内部,狂风袭来,寒气迫面,雪白的雾气倒灌而入,阳坤微闭双眼,近身上前,埋身于雾海中,大口呼吸着清凉若冰的气息。

“嗷嗷嗷!”无数嘶哑的怒吼声传来,两人定睛一看,正前方的云海中黑影重重,一颗颗硕大无比的蛇头破云穿雾,碧绿色的眼珠子闪光耀目,开合不定的大嘴不时吐出一团团黝黑的毒雾,将周遭的空气浸透的淡黑一片。

夏禹见状,心中骇异万分,急忙靠近阳坤,问道:“大哥,这是怎么回事?”,阳坤冷笑一声道:“凤凰涅槃,鱼蛇化龙,没想到它们倒也不傻!”夏禹听的疑惑不解,正欲发问时,阳坤从怀中拿出了一颗拳头般大小的珠子,晶莹剔透,赤火缭绕,又说道:“八爪火螭的内丹足够让眼前这些臭虫一般的东西化为蛟龙。”

“真的?那要是人吃了呢?”夏禹闻言,兴趣大增,问道。“哈哈,要是你吃了,你会瞬间被撑爆。”阳坤一脸神秘的说道,随即一把抓住夏禹的肩膀,眉梢轻颤,贴近他的耳尖,道:“老弟要不要试试啊?”,夏禹瞥了一眼一脸不怀好意的阳坤,全身的毫毛瞬间炸立,脑海中等时浮现出了八爪火螭的模样,急速摇了摇头,道:“不要,不要!”“哈哈!“阳坤不由得朗声大笑起来。

“呼!”狂风飚卷,前方的蟒蛇越聚越多,阳坤皱了皱眉头,神色凝重的对夏禹说道:“老弟,尽管寻龙木能挡住巨蟒,但蟒蛇数量太多,倘若群起而攻,藤木条的防御定会出现纰漏。再说寻龙木是天地间至高的灵木,而我们又不是那些超凡入圣之人,一旦受到损伤,咱俩承受的天谴不可想象!”,“那我们该怎么办?”夏禹闻言,亦是惊慌不已,连忙问道。

阳坤望了望西北方向,道:“我们先回三危山吧!”,夏禹点了点头,心中对于去哪,也无所谓,道:“那何时动身?”

说到这,阳坤对夏禹神秘一笑,道:“就在此时!”,说完,一把抓住夏禹,纵身一跃,破空向西北飞去,寻龙木外的群蟒当即转变了方位,亦是朝着西北爆冲而去。

云雾缥缈,狂风肆虐,随着与寻龙木距离的拉大,二人体内的真气也渐渐恢复了巅峰状态,飞行当中,阳坤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低下头对夏禹说道:“寻龙木方才对我们的庇护,解了燃眉之急,老弟向后吼两声吧,也算是道了谢。”,夏禹一听,神色一怔,又蓦地想到寻龙木得不同寻常,嘴角一咧,偏过头,大声吼道:“寻龙木大哥,谢谢啦!”

声浪若飞,恍若一圈圈荡漾的光晕,迅疾如电,矗立于天地间的寻龙木,恍若一个顽皮的孩童,哗啦啦的抖动着无数根下垂的藤条,见前方的群蟒越去越远,藤条高扬,猛地破空抽甩,银白的炽光仿佛一匹匹霸道的光刃,将拉在后方的蟒蛇一一击飞,声势浩大。

夏禹凝神细看,寻龙木倒垂的藤条就像是横贯天际的珠帘,微风一袭,彼此碰撞的葫芦果儿散发出一阵阵清脆的金石声。

“嘶嘶嘶!”两人身后的吼叫声越来越响,夏禹转过头一看,群蛇已经在百丈之外了,心中一紧,急忙对阳坤说道:“大哥,怎么办?”,阳坤神色不变,云淡风轻,微笑道:“等一会儿,我们玩点刺激的事。”“什么?大哥你说什么?”也许由于阳坤声音太小,夏禹接连几次询问,都均已失败告终,无奈之下,只好缄口不语。

眼见着身后的蟒蛇渐次临身,阳坤往后看了一眼,心中暗暗估算时间,脚底猛地一滞,身体飞速下滑。“大哥!大哥,你这是干嘛?”下堕的速度快若流星,夏禹头昏脑胀,身后的披风与满头乱发都垂直向上,慌乱之中,他止不住的疾呼。“嘭!”的一声,夏禹只觉得自己的舌头猛地上甩,眼珠子上翻,肚子内的五脏六腑几乎快从喉咙处喷射而出,斜眼下觑,却发现自己正在一条蟒蛇眼珠子上方左右晃动,惊恐之下,口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发出了哼哼的声响,四肢不住地向上扒动。

“咯咯咯!”蟒蛇一下子张开了巨口,尖刀一般的獠牙腥臭无比,正欲探头上咬,阳坤冷笑一声,脚尖一点,整个人破空而去,“咔嚓”蟒蛇一嘴咬空,竟将上颚的獠牙崩断了一根,血浪横流。阳坤举头四顾,左掌一击空气,身体斜飞下堕,穿过云雾,轻轻一顿,又落到了另一只蟒蛇脑壳上。夏禹经过几番波折,心中的惶恐渐渐平息,不由得赞叹阳坤艺高人胆大。

“嗖!”阳坤停留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又一次的斜冲而下,踏上了另一条蟒蛇头上,疾如电闪,恍若一只狂风暴雨的海燕,穿云破雾,乘风御浪。渐渐地,夏禹便发现了其中的秘密,每一次阳坤转换轨迹后,就会有两条蟒蛇交叉缠绕,直到眼下,已经有八条巨蟒紧紧缠绕成团。就在这时,阳坤左手紧握短矛,飞掠在群蟒之间,手臂轻晃,金芒爆射,“嗤嗤嗤!”眼球炸裂的声响恍若江面上迸爆的水泡,不绝于缕,“嗷嗷嗷!”蟒蛇剧痛之下,不住地扭动着身体,平衡一失,团状的蟒蛇瞬间坠落在地,砸入了地面,翻腾的烟尘滚滚而上。

“哇!大哥利害!”夏禹见状,大声赞叹道,“嘿!铤而走险而已。”阳坤轻轻笑了一声,稳住身体,向西北方向急速飞去。

一个时辰过后,阳坤徐徐下降,地面的一切映入眼帘,热气扑面而来,方圆千里皆是起伏不断地山丘,高度只有丈许,大片的青草紧贴地面,密若蜂眼,不时还会有一棵棵耸立的枯木点缀其间,飞鸟筑巢,淡灰的绳草交至成团,中央下凹,隐隐可见碧绿的鸟喙出入其间。夕阳西斜,淡金色的光浪抛洒大地,柔嫩的草尖上金芒点点,水珠未涸,折射的光浪绚丽迷人。

天色见黑,地面上铺上了一薄薄的雾霭,两人下觑的视线渐渐模糊,阳坤道:“蟒蛇身形过于庞大,我们还是在空中赶路较为妥当。”夏禹闻言,默默想了想,也道:“有理.”话音刚落,阳坤脚底一发力,两人瞬间腾空向上,贴云飞行。

也许时差的原因,两人刚飞了一会儿,便觉得下方的视线越来越清晰,一丝丝凛冽的寒气冲爆而上,阳坤心中一疑,欠身向下,一阵阵风浪恍若一把把锋利的尖刀,刻在脸颊上,剧痛难忍,触手一摸,黏糊糊的血丝从毛孔中濡了出来。

夏禹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忍住脸上的刺痛,不由问道:“大哥,我们究竟到了什么地方?这里的狂风怎么这般凶暴!”,阳坤闻言,降慢了速度,道:“这应该是雪原谷,一个神异无比的地方!“

两人走在地面上,放眼望去皆是一片碧绿如茵的草丝,弯道若沟,灰白如雪的石灰岩堆积成丘,松软细碎,触手一摸,“哗啦啦”的石块滚落于地,溃散成粉,尘浪纷扬。

继续向前,低洼处消失无踪,迎面而来则是高耸入云的巨大山峰,嶙峋斑驳,灰白相间。突然,阳坤止住了步伐,停止向前,对一旁的夏禹说道:“老弟,在这个地方,万万不可运功发力!“,“为何?”夏禹闻言,挠了挠脑袋,一脸疑问道。

“雪原谷处的山峰极易坍塌,原本坚固的岩石被雨水一浇,其散发的热量都纷纷传导至地底,以至于地面燕草如碧丝,而岩石却是粉碎如雪,最关键的是扬起的尘土带有剧毒,一旦吸入,全身当即肿胀而死,你四周看看哪还有生物存在!”阳坤对此仿佛无比熟稔,侃侃而谈。“喔,还真没有!”夏禹转过头,站在一处高地上,四处张望,一脸了然道。

“轰隆!”气浪如沸,两人闻声而动,转身一望,无数条体型硕大的巨蟒匍匐游来,势若奔马。见如此,阳坤心中一惊,对夏禹说道:“兄弟屏住呼吸,千万别吸气!”说着,金色的护体光罩轰然涨大,瞬间将夏禹淹没。他手提夏禹的衣领,双脚猛地一蹬,借助突兀的石棱,冲天而飞,喧腾的气浪光波一般向四周炸爆,无数耸立的山峰触风而靡,横斜倒塌,圆锥状的山头凌空碰撞,尘粉迸溅,弹飞的尘柱恍若一颗颗摇曳的流星,将碧绿如海的地面披上了一层白纱。

“嗷嗷嗷!”群蟒淹没于尘浪中,呼入的尘粉钻入了身体内部,痛吼之间,激射的血丝冲天而上,仿佛一条条赤红的红绸,迎风上飘,将雪白的山峰浸染的点点红梅,煞是凄艳。盘曲的蛇尾不住地拍打松软的地面,甩飞的泥土窜入高空,一道道宽大的长坑赫然陈列,一会儿的功夫,便被纷扬的粉尘密密覆盖,一片雪白。

后来而上的巨蟒爬行在瘫软如泥的死蛇躯体上,疾掠如飞,几个呼吸之间,便以越过雪原谷,不住地向高空中攒行的阳坤,探头扑咬,甚至还会喷出一股股碧绿色的毒汁。

望着身后紧扑不舍得巨蟒,阳坤心中暗暗发急,照这样下去,即使到了三危山也于事无补。想到这里,他低下头对夏禹说道:“禹老弟,如今形势所迫,你我两人必须兵分两路,才能最大限度摆脱身后的群蛇。”,“的确,那我们该怎么走?”夏禹望了望身后的庞然大物,皱眉道。

地面上山峰林立,沟壑纵横,翠林如海,触目的一切,碧绿如洗,一块块方方正正的水湖点缀其中,亮斑如星,远处,两座高耸入云的山峰直插云霄,颇为险峻,山顶处银白灿灿,霜花如雪,翻卷成团的云朵缭绕而过。阳坤见状,心中一喜,暗暗说道:好一个去处。

落在山顶上,阳坤将一颗淡黄色的萤石递给夏禹,道:“老弟尽管向西北走去,倘若方向正确,萤石便会散发出淡黄色的光芒,只要方向无误,不消三五日,就能到达三危山。”夏禹想也没想,接过萤石,问道:“那大哥你呢?”,“我嘛,嘿嘿!既然紧追不舍,那就陪它们玩一玩。”阳坤冷笑一声,凛然说道。眼看着后方黑影浮动,乌云滚滚,阳坤一拍夏禹的肩膀,笑道:“事不宜迟,大哥走啦!”,说着,一道电光冲射而去,阳坤手握短矛迎击而上,一会儿的功夫,便消失在滚滚云雾之中,再也看不真切。

“轰隆隆!”天空中蓦地亮起一道之字形的闪电,继而闷雷如潮,连响不断,夏禹望了望高空中越积越厚的云雾,自言自语道:“看来就要下雨了,我还是赶紧下山吧!”说着,便走到了山峰边缘,低头一觑,一下子把他吓个半死。

岩壁恍若刀削斧劈,险峻无匹,自上往下,整齐划一,直至崖底。夏禹几次俯身下爬,都因攀附不定而回到了山顶。他慌张之下,沿着山顶的边缘走了一圈,举目四顾,三面环山,一面临海,心中一动,走到了临海的一侧,低头一看,下方云雾缭绕,层层上涌,一丝丝幽蓝映入了他的双眼。

“好高啊!”夏禹拍了拍胸口,深呼了几口气,自言自语道:“反正下方也不是岩石,自己锻炼一下御风术,也未尝不可!”。这几天来,一直被阳坤提着飞,几天没练功,他感觉自己的功力有所下降,整个人在心理上也疏懒了许多,他自己心里也明白“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道理,趁此机会,想激发心中潜在的热情。

“喝喝喝!”夏禹在岩石上又蹦又跳,一会儿的功夫,全身的热量已被激发出来,暖洋洋的,精神一震。在这期间,他将身后披风底端的两角,分别系在双足的脚踝处,利于加大阻力,减缓下滑速度。站在山顶中央,夏禹又将奇经八脉内的真气尽数冲灌于身体正面,形成一个个椭圆形的光盘,分别在两脚,两膝,两肩膀处,做完这一切,他嘿嘿一笑,自语道:“不成功,便成仁!”,说完,纵身一跃,扑向了脚下的云海中。

“哇哦!”夏禹尖叫了一声,背后的披风瞬间高高鼓起,身体正面处六个圆盘亦是快速运转起来,阻力一增,他下堕的速度瞬间减缓了许多,穿云破雾,恍若一道赤日流光,呼呼上翻的狂风迫面而来,夏禹的双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细线,一滴滴泪水从眼角汩汩流淌,风浪灌耳,发出了“呼啦啦!”的轰鸣声,无奈之下,他只好头顶尽力向下,让狂风顺着头皮滑入后背。

“勾嗷嗷!”一声尖锐凶厉的叫声传入耳畔,夏禹心中一惊,急忙抬起头来,只见左前方一只浑身赤红的苍鹰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显然对自己好奇至极。他见此情形,微微一笑,左臂一歪,向着苍鹰滑翔而去,也许是苍鹰把他当做了同类,竟然也不闪躲。夏禹轻轻抬起手臂,摸了摸苍鹰的脖颈,点了一点它的后背,自己的身体登时上滑了一寸。他心中一喜,正欲再次轻点借力时,岂知那苍鹰抬起了头颅,对准他的手臂猛啄了一下,“啊!”夏禹惊叫一声,方寸一乱,整个身体瞬间飞速下滑,惊慌之中,他胡乱一抓,一下子拽住了苍鹰的翅尖。

“勾嗷嗷!”苍鹰陡然被惊,当即胡乱拍打双翅,力道一传,夏禹身体的平衡被彻底打破,侧歪着身子,滑向了一侧,“呼呼呼”狂风灌入口中,直入咽喉,凉风吹击着喉咙管,酸麻欲呕的感觉一阵强过一阵,终于,他肚子猛地下鼓,“哇!”的一声,吐出了大股大股黏黄的汁液,整个脑袋都昏昏沉沉。

狂风肆虐,让他根本分不清方向,整个身体上下翻腾,随着风势当空乱舞。“嘭!”一下子撞在了山峰的崖面上,等时全身一阵钻心的剧痛,瞬间让他昏死了过去。

“叮叮叮!”无数的雨滴击打在崖壁上,发出了悦耳的声响,山峰底部的大海风浪呼啸,卷起的惊涛撞击在棱角高翘的岩石上,银白如雪的水沫直溅到十几丈高,水汽蒸腾,缓缓上升,半山腰洁白的云朵一经水汽的浸染,当即淡灰一团,略显凝视厚重。

“呃!好痛……”夏禹呻吟了良久,渐渐从昏迷中苏醒,睁开双眼,一滴晶莹的雨珠溅落在眉梢上,水沫四散,僵硬的脸容被突如其来的凉意一激,渐渐柔和变软。微一挪动身体,一阵钻心的刺痛,当即传入了脑部神经,“啊!”他不禁大声吼叫起来,吃力的坐起身子,望着左腿鲜血淋漓,一片血肉模糊,夏禹不由自主的眼眶一酸,“呜呜!”哭出声来。

我该怎么办?我究竟该怎么办?夏禹望了望身下横斜的枯松,一脸无措,难道自己真的要困死在这里吗?胡乱的擦了擦眼泪,他觉得自己就像茫茫大海中,一只折翼的海鸥,漂浮在海面上,默默的等待着死亡。

天色转黑,下方的乌云滚滚上翻,空中飞洒的雨珠见此细密,电光闪烁,轰雷如炸,坐在崖侧枯松上的夏禹摇摇欲堕,崖壁沟槽中流淌的水珠,顺着一块高高外翘的岩面,尽数浇灌在他的双腿上。夏禹的左腿血肉翻卷,白骨森森,赤红的鲜血沿着枯松的树干滴落向下。

就在这时,夏禹脑海中灵光一闪,蓦地想起了自己那尚未谋面的父亲,年幼之时细心照顾自己的红衣姐姐,带着自己辗转南北的赤发祝融,松风顶自己精心建造的木屋……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脑海中翻滚,眷恋与不舍,伤心,愧疚,痛苦……如刀一般搅割着他的胸口,让他呼吸如窒,泪水恣意流淌,难言的不舍,窘迫的困境,不禁又一次让他失声痛哭。

许久过后,夏禹定了定神,心想自己还有未完成的事,怎么能轻易死去。想到这里,他将身后的披风撕扯成条状,将自己的左腿紧紧包裹,运转“鱼息决”,把左小腿处的血管牢牢封住,防止血液外流。望了望四周,他缓缓挪动身体,紧贴崖壁面,弯下腰将顶端的松枝折断成几根八寸长的短棒,竖直贴近小腿,用撕裂的布条死死地固定。

做完这一切,夏禹松了一口气,又将剩下的披风撕成了一块长方形,四只角用丝缕紧紧系住,丝缕另一端则绑在自己的肩膀处,这样一来,自己的头顶则顶着长方向的披风。直到丹田内的真气渐渐饱和后,夏禹吹了吹自己的手指头,苦涩一笑,道:“二位师兄,这次真的要靠你喽!”

“嗤!”蓝芒喷爆,夏禹的指尖一下子没入了崖壁中,颇为轻松,这令他欣喜异常。也许是由于临海的崖壁面狂风终年吹袭,侵蚀作用比较强烈,崖壁面早已斑驳不堪,恍若豆腐块一般。

夏禹坐在枯松上,双手四指紧插入崖壁中,略一吃力,整个身子挂在了崖壁面上。一切准备就绪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四指缩回,呈握拳状。整个身子瞬间下坠恍若坠落的石块,飞速下降,就在此时,他头顶上方长方形的披风灌风上鼓,下滑的速度又猛地一滞。“嘭!”四指轰然插入崖壁,碎块如飞,溅射四周,崖壁上当即被划出一道三丈长的沟槽,尘灰扑面而来,只需一次,夏禹的脸上便布满了一层厚厚的石灰壳,雨水一浸湿,登时硬若龟壳,只剩下两道细缝还在眨个不停。

连续几次之后,夏禹觉得全身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酸软无力,丹田内的真气亦是所剩无几,低头下看,山峰底部近在眼前,心中一喜,当即双手一松,仰面倒了下去。

“嘭!”一声闷响,夏禹脑袋一晕,眼前倏而一亮,全身恍若躺在了一层棉花上,猛地一软,根本感受不到丝毫疼痛,左右摇头,但见细沙如粉,无数晶莹的沙子闪闪发亮,西方大半天空上挂着一轮赤红的太阳。夏禹心中一疑,抬头望了望上方,乌云滚滚,水汽澎湃,怪不得会有两个截然相反的生态呢。

夏禹缓缓挪动身体,在一块岩石上坐了下来,脚下海水湛蓝,起伏不定,下方的岩石被侵蚀的温润圆滑。突然,他眼光一瞥,颤动的眉梢抑制不住欢喜的神色,慢慢俯下身子,右手闪电般插入了水中,“哈哈!”夏禹朗声大笑,伸出手来,一条银白如雪的肥鱼紧握在掌心。他舔了舔嘴唇,不住得咽下口水,随手抓起一片石块,略微磨了磨,迅速地刮起了鳞片,开膛破肚,随后又将鱼放在水中细细冲洗后,便大口大口的吞咽咀嚼起来。

半晌过后,夏禹摸了摸鼓起的肚子,喜喜一笑,仰面躺在岩面上,几天来的神经紧绷,已然让他疲惫不堪,微一闭眼,便呼呼大睡起来。睡梦中,他体内的“鱼息决”吸收海面上精纯的真气,快速修复着断折的左腿,“哈哈哈!”睡梦中的夏禹也不知梦见了什么,嘴角一咧,不住地发出愉悦的笑声,海风习习,吹歪了他蓬乱的头发。

一天的时间须臾而过,夏禹醒来后,精神奕奕,然而最让他欣喜的就是自己的左腿能够微微走动了,尽管还是一瘸一拐,总比纹丝不动强的太多。

夏禹整了整衣裳,掬一捧咸咸的海水洗了洗脸,又对照着海面,理了理杂乱的头发,微微一笑,掏出怀中的萤石,找准的方向,一瘸一拐的走入了前方雾霭纷纷的山路上中。

晶莹如雪的石棱恍若万千细碎的石子堆砌而成,纹路斑斓,轻轻一碰,灼热滚烫。夏禹心中一疑,徐徐前进,雾霭渐重,就连前方一丈处的路都无法看清。

突然,夏禹手臂一凉,低头一看,一根细若蚕丝的雪线挂住了自己手臂上的死结。他双手一握,冰肤透骨,还散发着一股股淡淡的香气,新奇之下,也不去解死结,双手用力一拉,弹性十足。就在他正欲松手时,雪线猛地上拉,迅疾如电,一下子将夏禹扯上了半空中。

雪线的另一端,一位浑身穿着红色布衣的老人跪坐在岩面上,头戴箬笠,左手提着一把鱼竿,右手拿着一葫芦酒,望着半空中呼喊吼叫的夏禹,眉头一皱,自言自语道:“奇了怪了,这几年是怎么了,不是海鸟,就是猛犸,这此居然直接来了个大活人,救不救呢?”说完,喝了一口酒,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嗷!”一声尖锐的鸣叫穿破云霄,只见这位老人,双臂一展,丹田内的真气恍若火山爆发,层叠喷涌,彤红的绒毛渐次爬满了全身,一双长约三十丈的巨大翅翼,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尖啸如雷,身形一动,瞬间冲向了高空中,翅翼一合,将夏禹牢牢抱在腹部,赤红的爪子猛一下探,气浪如飞,倒转向了岩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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