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多天之后的一个下午，女王谷的洞穴里面来了新的客人。
完颜族氏的人都围坐在一起，看着坐在火塘边上，喝着热汤的女人，洞穴外还有两个成年女人。
“没有男人？”山觉得有点奇怪。
山刚从阳山上回来，然后慢慢地坐在了喝热汤的女人的对面。
这个看起来五十岁上下的女人有些微胖，这在这个时代很罕见。半白的棕色卷发被编织成细小的辫子，其间还缀饰了环形兽骨，应该是生活过得很滋润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上的兽皮衣服上有星星点点的泥水，脸上虽然清洗过，但还是有污渍。
不过她已经算是不错了，站在洞穴外面的两个女人更是不堪，浑身都是泥水。
“怎么称呼？”山从陶锅里面舀出一碗熬得很浓稠的大野猪骨汤，递给跟自己下山的石。
“我是姚族大萨满，姚朵。”姚族大萨满放下手中的碗，跪坐在火堆的对面看着山说道：“我听闻你是完颜族氏新的萨满？”
山点了一下头，然后介绍自己道：“完颜山。”
白伏在山的耳边轻声解释这些女人的来历。
这些女人来自阴山的那片流域，原本是完颜族氏的邻居，当初完颜部落被驱逐的时候，姚族曾说过一些好话，这才没有被花赶走。还很好心地给了她们肉汤。
山看着这几个女人，不明白为什么她们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的族氏不是很大么？”山这么问道。在山的记忆里面，姚族部落的女人因为很能生养，所以族氏很大，定居的人加在一起大概在三十人左右。一般的族氏只有十多个人。原本的完颜部落的人口不算少，但是缺少的是能生育的女人。
姚朵抿了抿嘴，将手中的碗放下，然后说道：“山神发怒，雪山崩塌，我的部落被掩埋了。”
“节哀。”山点了一下头，说道：“你们需要什么帮助么？”
姚朵垂下了脑袋：“我需要从你们部落借取火种。”
山皱了一下眉头。
借取火种？现在可没有这个词。
现在没有自己升起火来的办法，自己的火种熄灭了，从别的部落拿到火种的唯一办法就是归附，完全抛弃自己的姓氏，成为火种原主人的附庸。可是这个女人竟然想借取火种？真是一个大胆的想法。
火种借过去，就有无数种把法延续下来，然后怎么还？那一根燃烧的火把来偿还么？
坐在火坑后面的花也皱了一下眉头，但是很快舒展开了。白被花召唤过去说了几句话，然后犹豫着走到山的身边，把花的话传达过来。
“祖母说，要用巫石来还。”
山更是愣了一下，这要价也太狠了吧！
山成为了萨满，当然知道了巫石是什么东西！每当有部落中产生了新的萨满，上一任萨满就要在狗尾花开的那一天带着继承人前往圣山，获取一枚巫石，深埋在皮表下面，从而获取沟通天神的能力。
与此同时，有很小的概率获取巫力！就像花获得的“看到曾经”，这就是巫力的一种！但是一般的巫石是无法赋予主人巫力的，那么只能从上一任萨满那里继承。
可就算是同一枚巫石，在不同人的身上产生的效果也是不一样的，还是有很大的可能无法获得巫力。
没有人知道这片大陆有多大，可是已知的植被丰盛，果木繁茂的地方也不是没有，为什么还有那么多部落愿意守候在这片贫瘠的寒域？就因为圣山在这里！
那些放弃了虚无飘渺的巫力，或者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巫力的部落都已经离开了，只剩下这些一直没有巫石传承的部落。
或者是在别的地方战败了，然后灰溜溜地回到了这里，希望得到新的巫力，回去重振旗鼓！但是说了这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能得到垂青的人实在太少了，多数人前往圣山，得到的只是一枚毫无作用的石子。不知道多少的部落在这片贫瘠的寒域折戟沉沙，甚至连留下壁画的资格都没有。
花现在开口就要巫石？！难道她知道姚朵身上是有带巫力的巫石的？
山老早就对这种神秘莫测的力量感觉到好奇，花既然提起，山也就大胆地问了一下。
“借取火种可以，要用巫石换。”
姚朵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
山楞了一下，这不是应该死守的东西么？难道姚朵那么开放？还是，她的巫石其实是不带巫力的？
“我身上的巫石是没有巫力的，但是我想，我有其他的巫石可以用来跟你换。”
姚朵从怀中取出一个兽皮小包，从里面抖出一枚黄色的非常细小的透明晶石。
山皱了一下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族侍奉的七ru妈妈先祖身上的巫石。”姚朵将那枚晶石托在掌心，对着山恭敬的说道。
山心中不免疑问：“为什么明知道这是有巫力的巫石，她自己又不用？”
“我族有口口相传的传说，七ru妈妈在得到神石之后一夜之中生出七ru，从此我族人丁兴旺，长盛不衰。”
“妈妈并非老死或者病死，而是于某日体内起火，化成一只火鸟升上天空，留下这一枚巫石。”
“妈妈曾说，这枚神石姚族族人不可用，所以成为信物，一直流传到现在。”
山听得是一愣一愣的，生出七ru？这是怎么回事？还自燃了？
山的心中有些痒痒，恨不得立即得到姚朵手中的这块巫石，但是山绝对不会把他埋入自己的皮肤之内——万一真的长出七ru怎么办。想得到这枚巫石只是山心里的好奇作祟。
“可以。”山直了一下身子，稳重地说道。
姚朵深深地垂下脑袋，说道：“感谢。”
用巫石换取火种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姚朵不能让已经燃烧了数百年的火塘就这样子熄灭了，一定要让它重新燃烧起来，就算付出的代价很大。
姚朵绕过火坑，将手中的巫石恭敬地递到山的手中。
“另外，我还想换人。”姚朵回到山的对面之后，重新坐下来说道。
山再次皱了一下眉头：“换人？是什么意思？”
“因为山神之怒在白天，我族妇女都在外面采摘，并没有多少死去，可是男人都死在了山林里面，一个也没有回来。”姚朵平静地说道：“而完颜族恰好是因为没有女人而被驱逐出寒域平原的，我想，你们会需要女人。”
山的心里有些不悦：什么时候人口也能被用来交易了？但也仅仅是不悦而已，因为在记忆里面，男人因为生产力比不上女人稳定，而一个部落能给养的男人数量有限，男人最大的作用是抵挡野兽的袭击。
在部落人口增加的时候，男人就会成为一种货物，用来交换其他的东西，这并不是被迫的，男人愿意这么被其他的部落买去。
因为同族之间是不允许通婚的，在其他部落，他们也并不会收到歧视，也有正常的通婚生子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