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依然暴雨如注,四个人早早吃完晚饭回屋休息。

月湖与柳元宗各自坐在自己床上,谁也没有说话。这是身份明确后,两个人第一次睡一个房间。月湖脸庞微微有些红润,她在等着柳元宗先开口。

柳元宗没有开口,看着眼前的少女,他想起了莹莹。初恋毕竟难忘。

这么多年,他待我都是虚假的么?耳畔似乎又传来了莹莹甜甜的话语“元宗哥哥”。那是自己把影月明珠送给莹莹时,莹莹甜蜜的称呼。至今他还记得莹莹拿到影月明珠时娇羞的样子。

可是眼前,又有一个美丽的少女,将心交给了自己。柳元宗忽然有些恨自己,论身份,月湖是帝国公主,崔莹莹只不过是个辅政大臣的女儿;论美貌,月湖天生丽质,比莹莹更胜一筹;论情义,月湖生死时刻照顾自己,不离不弃。莹莹却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太子,刺了自己一剑。如果没有崔英杰,莹莹会把自己刺死么?

杂乱的念头纷纷袭来,柳元宗脸色变的煞白,一口鲜血涌上喉头,柳元宗又晕了过去。“元宗!”月湖惊呼一声,把柳元宗抱在怀里。

嘭!一觉踢开屋门,冲了进来。目光一扫月湖和柳元宗,问道:“怎么回事?”

月湖试探了一下柳元宗的鼻息,又摸了摸柳元宗的脉搏,摇头道:“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十一堂点点头,转身离去。“有事叫我。”

月湖将柳元宗放倒在床上,轻轻脱去他的外衣鞋袜,盖好薄被。然后关上了房门。目前一切安全,还用不着给柳元宗吃药。虬髯客一共给他准备了十粒丹药,已经吃了四粒。小镇有点扑朔迷离,六粒丹药还是留在危险的时候再吃。

夜已深,大堂喝酒的帮众或者东倒西歪,或者回屋睡觉。

客栈里有两个小二,一个叫做小六子,负责揽客,一个叫做小七,负责大堂端菜送酒。

小六子还没睡。

今天招呼了一天,虽然疲惫,心头却很高兴。天气虽然不好,但是客栈满员,甚至柴房都卖了出去,而且卖了个上房价。掌柜一高兴,赏了小六子一瓶黄酒。盘算着下到月底该有多少赏银,小六子痛痛快快的放了放水。再检查一下后院马棚,就可以安安静静的享受自己的黄酒了。

这样的天气不会有什么盗贼,但小六子还是很尽责的要检查一番才肯睡觉。

举高了气死风灯,小六子仔细观察了一下马棚。健马福鹿都已吃饱喝足安静的睡觉了。二十辆大车也放进了车棚。一想到车棚里有二十口棺木,小六子还是不禁心头突突直跳。他还从未遇到过客栈一次性放下二十口棺木的。应该没什么事的,都已经装殓了,怕什么。小六子不断的安慰自己。

怕归怕,小六子还是尽责的举起气死风灯,看了一眼。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小六子一定不会看那一眼的,甚至不会来后院检查。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耳畔传来一声叹息,“做人,何必那么尽责”那是小六子最后听到的话语。

月湖也没有睡,暴雨的哗哗声依然不断的传进来。她也有自己的心事。

从发誓那一刻起,她的一生就要和对面床上晕倒的男人绑定了。可是这个男人,她认识还不到一个月。原本只是为了调查父亲失踪的阴谋,但却不知不觉被这个男人吸引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是从他讲自己的故事开始么?

吱呀,隔壁房间传来了开门声。那是那个小乞丐的房间,后来让给了带尸体的妇人和她的婢女。脚步声传来,声音有些轻浮,应该是那名婢女出门了。耳畔似乎又响起了小乞丐的唱喏:“虎行风,龙行雨,黑心客栈住不起。虎穴龙潭要当心,美味香茗要远离;山风劲,暴雨狂,寂寞小镇人断肠,纸醉金迷温柔乡,空余一副臭皮囊……”嘴里唱着美味香茗要远离,美酒美味,小乞丐却一个也没放过。

砰砰砰,有人敲门。月湖的修为不弱,却没听到脚步声。来人是个高手?

“谁?”月湖低声喝问。

没有回答,月湖起身提剑站在了门后。

嘭,十一堂打开房门,扔出了一把椅子,然后闪身出门。柳鸣鹤则盘坐床上,盯着房门。门外空空荡荡,没有任何身影,墙壁上一盏盏长明灯亮着,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十一堂扫了一眼月湖的门口,那里有他洒落的点点细沙。细沙还在,没有任何痕迹。

十一堂敲了敲月湖的房门,说道:“月姑娘,是我。”

月湖开门,十一堂问道:“怎么回事?”

月湖道:“有人敲门,听不见人声。”

十一堂道:“我也没看到人。”

月湖盯着地面,那里只有十一堂的脚印。是谁在敲门?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惊呼,那名婢女惊慌失措地跑了回来,边跑边喊:“死人了,死人了。”

那妇人推门而出,喝道:“慌什么,怎么回事?”

婢女跑到跟前,手捂胸口,气喘吁吁的道:“死了,那小二死了,就在后院门口。”

客栈的上房都在二楼,一楼是大堂和通铺。茅厕在一楼后门处。那里通向后院。那婢女肚子有些不舒服,便去楼下大解,不想刚走到后院门口就看到小二的尸体。

一盏盏灯光亮起,五帮八派十三盟的帮众,妇人的手下,客栈的掌柜,都聚集了过来。

小七惊恐道:“是,是,是小六子。他看见了什么?”

不怪小七惊恐,实在是小六子的状态有些吓人。双目爆睁,满脸扭曲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物事。

云在天上前检查了一番,说道:“他是被吓死的。”作为客栈的小二,自也有一两分劲力修为,这样的人竟然能活活吓死,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江别鹤忽然指了指车棚,说道:“你们看那儿,写的什么?”

车棚是地地道道的棚子,七八道柱子撑起了车棚。此时,那柱子已经被人写了字。

“山风劲,暴雨狂,寂寞小镇人断肠,空余一副臭皮囊,不如一同归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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