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山脚,新冢无数。

经历过一场兵灾的逍遥山已如废墟一般,原本就人烟不足,此刻更添了几分孤寂和凄凉。

新冢前,残花朵朵。岳胜云拧着眉头,一腔怒意,无从发泄,“呀!”他大势一喝,手中长枪舞动,似钢鞭一般,胡乱拨撩,破开土地,崩裂巨岩,几番倾泻过后,才逐渐缓和的心情。

“大当家的!”说话之人,乃是逍遥寨的二当家,程暮冬。此人手执一杆熟铜棍,急急忙忙地跑来,“大当家的!有宋军来犯!”

“宋军?”岳胜云眉头一挑,眸中闪烁着无比地狂热,“有多少?”

“千骑有余!”程暮冬道:“统帅是你幼时好友,唤作杨牧尘。”

“有人叫阵否?”岳胜云又问道。

程暮冬点点头,“有!不过……”他顿了一顿,面色略显尴尬,“在咱们寨门前叫阵的,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此番叫阵,只说求见大当家,不喊也不叫,不知道在预谋着什么。”

“女子?”岳胜云一阵好奇,当即扛上长枪,往寨门走去。

这寨门数丈之高,堪比石墙城楼,不好进攻。岳胜云立于其上,向下看去,就见一女子独立门前,面色淡然、沉静,像是在等待什么。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天王府第一智囊,岳念姒!

“寨门上的,可是岳大当家的?”岳念姒抬头望去,朗声问道,“能否请岳大当家下来一叙?”话毕,躬身一拜,即向岳胜云发出邀请。

岳胜云是何等高傲的性子,此刻见门下只有一弱女子,自然不会退缩,“有何不可!”他大声回道,将长枪掷去,而后一个纵身,随着长枪入土,扑于寨门之下。

“轰!”长枪砸入岳念姒身前石土当中,掀起一片乱石。岳胜云大步走去,拔出长枪,眼见岳念姒分毫不动,心底略有一惊,“你不怕死吗?”

岳念姒呵呵一笑,眉宇间荡起一抹桃色春风,“岳大当家若要杀我,怕又何用。”她不亢不卑,尽显大家风范,这厢一叩首,当即面容一肃,正色道:“长话短说!我乃天王府岳念姒,今日于山门叫阵,只希望岳大当家能归服于朝廷,莫再行这山匪勾当!”

“归服朝廷?”岳胜云放肆地大笑着,随后眸色一凝,尽显凶意,“这满山新冢,均是朝廷一手造成!现在想让我归服朝廷,除非昏君暴毙!你去回禀杨牧尘,莫要复议此事,否则别怪我不念兄弟情义!”

岳念姒闻言,依然面容含笑,“我以为名门后裔,能不同于世俗眼光。想不到岳大当家竟然如此肤浅,简直辱没了岳氏名声,岳大当家既然如此固执,小女便不再复议,只是怕岳大将军于九泉之下,难以瞑目!”她微微叩拜,不再有丝毫拖沓,转身便要离去。

“慢着!”岳胜云紧蹙着眉头,“你为何说我辱没了岳氏名声!”

“难道不是吗?”岳念姒嘴角微扬,心中欣喜,转过身去,却是满脸严肃,“岳大将军为江山社稷,奉献半生。虽然遭受见人陷害,死于非命,但其傲骨,仍旧长留世间。他的一生一世,只为天下人而活,此谓大义!”她微微一顿,见岳胜云眉间浮动,似有所思,便又说道:“岳大当家偏守一隅,抗拒朝廷,岂不是与令尊背道而驰。难道你以为令尊不知宋帝昏庸?”

“既知宋帝昏庸,为何还要相助?父亲因执念而死,我才不会想他这般愚忠!”岳胜云闻言,神色有些落寞。

岳念姒轻叹一声,道:“岳大将军之死,是奸贼一手造成。杨将军设立天王府,就是希望能够在朝堂上,与奸党分庭抗礼。岳大当家若是出山,归入天王府,我们天王府便多一份对抗奸党的力量。还请岳大当家细想一下,若仅凭逍遥寨一众,是否能扛得住大宋三军?”

“挡不住又如何?”

“挡不住,便要全军覆没!”岳念姒毫无顾忌地说道:“那日攻山,正是奸党一派的护龙卫!你们虽然胜了,也只是胜了一个懦弱无能的统帅,要知道,我大宋能人无数。奸党之中,也不乏厉害角色。岳大当家,三思呐!”

岳胜云噗嗤一笑,玩味地瞧了岳念姒一眼,“不可否认,你确实说动我了。不过,若要我逍遥寨归服,必须要拿出让我一干兄弟心悦诚服的东西!”

“如此,好说!”岳念姒道:“我且代表天王府向岳大当家对赌,大家约法三章。赌局均有岳大当家安排,我等若是胜了,岳大当家即可率众归服,如何?”

岳胜云思忖了一会,觉得并无不妥,“赌局由我安排,这是自然。咱们对赌三局,三局两胜。若是天王府赢了,我逍遥寨即可归服,但若是天王府输了,又该如何?”

“天王府若是输了,便封你为尊,落草逍遥!”

“一言为定!”岳胜云哈哈大笑起来,这便转过身去,迈入逍遥寨中。

岳念姒笑而不语,只是轻轻地迈着步子,往山下走去。

天王府的营地里,众人在大帐中来来回回,等得十分焦急。

岳念姒这厢一回来,就被大伙团团围住,“怎样,那岳胜云怎么说的?”众人追问道。

“对赌三局,两胜即可。不过,赌局由他来定。”岳念姒徐徐回道,思忖片刻,突然失了一些信心,“牧尘,这赌局由他来定,怕是与我等不利。你让我应承他说的一切,是否……”

杨牧尘摆了摆手,看向张逸凡,笑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除了应承他,难道还有别的方法吗?”

“哎呀,反正话已经说出去了,覆水难收!咱们全力以赴,赢了便是!”杨子宁大声喊道,身旁的杨昊却不住的摇摇头。

没过多久,大营外传来阵阵呐喊。众人涌出军帐,踱步营口,放眼望去,就见营口处摆着一尊看上去千斤有余的漆黑大鼎,而岳胜云与逍遥寨一干人等,就站在大鼎之下。

“胜云,你搬一尊大鼎到我大营前作甚?”杨牧尘朗声问道。

“这是赌局之一!我寨中兄弟说了,若是要赌,先比力气。”岳胜云胜券在握地转过身去,侧过头去,咧嘴一笑,还不等天王府一众反应,便是一声断喝,“嘿”的一下,将那千斤大鼎,举过头顶,大步横跨,竟是挪了数十步,方才放下,“你们指派一人,将这大鼎搬回原处,这第一局,便算你们赢了!记着,不得借用外力!”他咧着嘴,胸有成竹地望向自家弟兄,仿佛已经胜了,带着轻视之色投向天王府一众。

“大哥,我来!”杨昊自告奋勇,向杨牧尘望去。要说举重,他曾学艺少林,一身硬气功早已如火纯青,若论力气,这天王府里,唯有杨牧尘能够与之并肩。

“不!”杨牧尘摇摇头,“小凡去!”

“让小凡去?”众人大惊,桃花谷谷主洛拯更是连连摇头,“杨将军,这鼎足有千斤之重,小凡怕是……”

杨牧尘举手一止,道:“伯父难道没有发现,小凡的气息、步伐,都不同于以往吗?”

“你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只是单纯的想知道小凡这一身修为究竟练到了什么程度!”杨牧尘轻声说道,随后走向张逸凡,轻轻地拍打着张逸凡的肩膀,正色道:“小凡,你可以吧!”

张逸凡微微愣神,这厢醒来,却不禁摇了摇头。虽然他也有锻炼力气,但这千斤重力,对他来说实在太勉强了。

“没事。试一试!”杨牧尘又拍了拍张逸凡的肩膀,给予十分的鼓励。张逸凡无法推脱,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你来?”岳胜云上下打量着张逸凡,见他并无奇特之处,便转身嘲笑起来:“牧尘,天王府没人了吗?为何派一孩子前来比试?”

杨牧尘闻言,额间青筋暴涨,当即顶了回去,“你要是小看我家兄弟,那可是要吃大亏的!”他一声落下,便叫人端了擂鼓,于营门下奋力鼓动。

一时间,鼓声阵阵,天王府一众大为振奋。

张逸凡听闻鼓声,深深地吸了口气,双手环抱大鼎,却发现臂展过短,竟是完全抱不住鼎身,“这可如何是好!”张逸凡心底一沉,随后回望着天王府一众,见众人期待不已,哪敢有分毫退缩,“用扛的吗?”他默默嘀咕,暗自盘算,立寨黑鼎之前,久久不动。

正当岳胜云以为张逸凡要放弃的时候,天地之间,突然响起一阵怒吼!

张逸凡一手扶着鼎口,一手提着鼎座,双足深陷石土当中,竟是一口劲气提于胸膛、双臂,将那大鼎举过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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