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千户启程前,把王丕叫到书房,嘱咐他依计行事,王丕头点得像拨浪鼓,说老爷您就放心去吧,在下即日便去普法寺探个虚实,定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于是便又把几个夫人唤来,说此去越州恐怕耽搁些时日,府内事物均交由管家王丕和二夫人卞氏打理,汝等需格守妇道,严遵高府家规。
众夫人皆俯身听命。
交代毕,高千户遂带着大夫人王氏,大小姐高盈盈,一应伙计侍女,浩浩荡荡踏上了去越州的路。
……
翠儿挥泪告别小姐夫人后,怀揣卖身契和银两,在众多羡慕的目光下离开高府,先回了城郊西河村的家,告知父母兄嫂:她已经承蒙小姐厚爱赎身,高府还赏赐了五十两银子作嫁妆。
父母感动得泪眼婆娑,当即冲着高府方向叩拜致谢,嘴里不住念叨:“高老爷宅心仁厚,积德行善,好人啊好人……”嫂子湘莲先是不以为然,撇了下嘴:“妹妹你这是犯傻了吧,在高府锦衣华服,衣食无忧,还回这个穷家干嘛!再说,这破瓦烂墙的两间茅草屋,哪住得下啊!”
及至看到白花花的银子,立即两眼放光。
却装着唉声叹气:“奴家命薄,自从嫁到这西河就没有过一天好日子,还不如翠儿妹妹做丫鬟的命,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兄长闷声闷气地吼了她一句:“那你就撞死算了!”湘莲当即哭天抹泪:“好你个死鬼!原来这么不待见奴家啊!早知如此,我当初简直瞎了眼才嫁与你!只叹奴家命如纸薄啊!”
母亲可怜巴巴望着翠儿,忐忑道:“翠儿,你看兄嫂度日困苦,能不能……”父亲当即呵斥:“你不知这是老爷赏赐给女儿的嫁妆吗?!”
翠儿百味交集,苦笑着留下银锭:“这些就给兄嫂帮补家用吧,希望他们能善待二老。”戚然离家。
……
翠儿到普法寺找慧根。
慧根正在偏殿院子里打扫,见到翠儿,欣喜异常:“翠儿,你这是又跟夫人们来进香了?”翠儿脸颊微红,神神秘秘把慧根拉到角落,掏出卖身契给他看。
“这是?”慧根大惑不解。
“你这个木瓜脑袋,不见这是我的卖身契吗?”翠儿羞涩地说,“你怎地把卖身契偷出来了?”慧根惊诧,翠儿赌气地一跺脚:“你就不能想我个好吗?什么偷不偷的?这是老爷赏给我的,现在我已经是自在身了。”
“自在身?”慧根还是不明白,“难道你以前不自在吗,高府财大势粗,到哪里人家都不敢怠慢于你。”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傻?!”翠儿气得小脸瞬间又转白,逼得把后面的话都说出来:“老爷不但放我出府,还,还给了五十两银子作为嫁妆。”
“给了你嫁妆,你要嫁给谁?!”慧根一愣。
……
王丕偷偷摸摸潜入普法寺,被道济法师发现,见他行为诡异,立即喝住:“这位施主何事?!”
见是一个铁塔般的高大和尚,王丕不免有些发虚,嗫嚅道:“我奉高老爷之命前来贵寺,有要事和主持方丈相商。”“哦。”闻听是与高府相关,道济立即将王丕引见给隐虚方丈。
“请问施主是?”隐虚并不曾见过王丕,平常,都是高府几位夫人到普法寺进香。
“我是高府管家王丕。”
“哦,不知是王管家到来,有失远迎!”隐虚合掌施礼,对道济说:“你暂且下去吧。”道济应声下去。
“贵寺真是人才济济。”王丕看着道济的背影感叹,心想;有这些身材极其魁梧的僧侣守着,怕对邱用那厮没那么好下手。
“请问王管家到鄙寺有何贵干?”隐虚方丈打断王丕的思路。
王丕回过神,胡乱编了个谎言:“老爷因为家事出了远门,临行前嘱我到贵寺看看,上次二夫人捐来的善款还够否?”“哦?”隐虚方丈略有些诧异,本来善男信女捐赠善款都是出于自愿,哪有够不够用之说?
“感谢高老爷慷慨!”隐虚方丈再次合掌致谢:“阿弥陀佛,善哉!”
“听说贵寺新来了个大法师。”王丕眼珠子一转,旁敲侧击地问。
“哦!你是说隐宗大法师?”隐虚心里一震:怎么高府的人对大长老都这么上心,先是几位夫人,这会是管家特来寻问,难道?大长老行为失察,在高府露了端倪?表面上不动声色地反问:“王管家和隐宗素有前缘?”
“呵呵,”王丕掩饰地奸笑,“谈不上什么缘分,不过是偶然见过几面,故此随口一问罢了,呵呵。”
话音未落,大殿里忽然传来一声狂笑:“好你个狗日的王五!竟然敢踏进老子的地盘!”循声一望,王丕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殿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奇形怪状的法师,左边站着铁塔铮铮的道济,右边一个黑脸和尚,手里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