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根见迎面一位绫罗绸缎的贵妇怒容满面,相必是高府主人,情知不妙,悄悄溜走。
卞氏呵斥翠儿:“你这是作甚!鬼鬼祟祟,居然和一个小和尚勾勾搭搭,让人看见,岂不辱没高府门风?!”
一顿叱责,骂得翠儿噤若寒蝉,簌簌发抖。
幸好大夫人王氏被女眷们簇拥着从正殿过来。
见此情形,诧异地问:“卞妹妹这是为何?”卞氏回答:“适才内急,出来方便后,恰好看到这丫鬟和一位小和尚拉拉扯扯,若不及时喝止,怕不知会做出什么事……”
众女眷闻言,尽皆惊诧。
王氏也愠怒异常,问:“可有此事?”兀地想起什么,更加震怒:“小姐呢?让你好生陪着小姐,怎地撇下她,顾自行那不苟勾当?!”
“大夫人冤枉啊!”翠儿胆战心惊,涨红着脸辩解:“回禀大夫人,实是奴婢奉小姐之命,才到后殿寻找吃食。”
“胡说!”卞氏厉喝,“小姐平素清心寡食,又不如那粗俗之辈,岂会让你胡乱需找吃食?!”
的确,翠儿的话无法令人信服。
情急之下,为了辨别清白,翠儿只好把如何陪伴小姐去梨花园,又如何遇到那日地动救过小姐的恩公,只因那人饿得头晕眼花,小姐才差遣她进寺院找些吃的等等详尽说了一遍。
“那小和尚又是怎么回事,怎地和你拉拉扯扯?”卞氏不依不饶。
翠儿脸颊更红,嗫嚅道:“其实他是奴婢儿时玩伴,不期在普法寺相遇,所以才让他帮忙弄些吃的。”
王氏牵挂女儿,不想再理会这些乌七八糟之事,急急地问:“你是说,盈盈现在还在梨花园?”
“嗯,”翠儿慌忙点头,“要不?奴婢这就带各位夫人过去,小姐此时应该正和那个人一起。”
卞氏犹自不解气,正好道济法师经过,急忙喊住:“如果寺院僧侣举止轻薄,当何处置?”
道济一愣:“有这等事?!”
王氏低声埋怨卞氏:“就你多事。”转头对道济说:“那个恐是误会,暂不追究,你先速引我们去梨花园,以免生变。”
大夫人毕竟是大夫人,既然王氏这么说,卞氏只好作罢。
翠儿慌忙起身,想到前面引路,卞氏怕她和小姐串通,掩饰真相,便呵斥:“有道济法师同去,无须你带路,先行回府禀告老爷,说我们一会就到。”
卞氏此番话处理得当,王夫人也没啥可说。
之后便有了道济把邱用拿回普法寺发落的事。
…………
王氏怕高老爷得知梨花园的事后会大发雷霆,搅乱了难得的合家祥和,遂叮嘱众女眷均不得声张,但卞夫人不以为然,悄悄对三夫人宇筱发牢骚:“平日里,小姐便依仗老爷宠爱,不把我们几个小妈妈放在眼里,而今,竟然做出这种难以启齿之事。”
高盈盈因为四夫人,曾与三夫人有过口角。
在几位夫人之中,三夫人宇筱最得老爷宠幸,这不仅因为宇筱妩媚曼妙,善于争宠,更主要的是,宇筱的父亲宇叔阑是高老爷的生意伙伴,宇家在长安经营多年,势大财粗,高千户仰仗宇叔阑帮助,才独霸了越州府在长安的绸缎货源。
按说,像宇家这般势力,断不肯将掌上明珠嫁与高千户为妾,但宇筱偶然在宇府酒席相见高千户后,也不知触动了那根筋,居然非他不嫁。
宇叔阑劝女儿:“凭宇家的权势,京城什么样的王孙贵胄不任你选挑,何必定要远嫁越州,更何况,高无惧前面已有两位夫人,你过去只能沦为小妾。”
但宇筱无任父亲怎么劝,硬生生咬住嘴唇不松口:要么,嫁与高无惧为妾;要么,终身不嫁,削发为尼!
无奈,宇叔阑只得备丰厚嫁妆,忍痛割爱将宝贝女儿嫁给了高千户。
行前,宇叔阑有言在先:虽小女名份为妾,但绝不做端茶侍奉之事,若高无惧待宇筱菲薄,莫怪他翻脸无情,斩断高府在长安的一应货源……
所以,仗着高千户独宠,宇筱在高府向来敢说敢做,非特别情形,连大夫人王氏也对她容让三分。
卞氏生有一女,年方五岁,但生性愚钝,完全不似母亲那般能言善道,并不受高老爷待见。
宇筱嫁到高府两年后,也得一女,尚在襁褓,看不出伶俐与否,但高老爷偏爱大小姐,总让宇筱有些嫉恨,巴不得高盈盈出些闪失。
卞氏既如此鼓动,宇筱便哼了声,撇着嘴说:“大小姐做出这等丑事,岂是大夫人想瞒就能瞒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