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日的修养,许小树虽然仍然躺在床上,但伤势却恢复的很好,而许大树早就已经可以拄着一根木棍在寨子里到处晃悠了,赵一充担心他伤口再次迸裂,多次劝说过他不要剧烈运动,可许大树根本不听,翻来覆去总是一句话:“躺着累”。

见许家兄弟已无大碍,赵一充也向许寨主提出了离开的请求,称要继续前往金陵故土,他这些日子也想清楚了,不管今后如何,但待在山贼窝里可不是他今后想要的生活,离开这里是必然的。

许寨主一开始还想挽留赵一充干脆别走了,可后来见赵一充执意要去,也不再多说什么,毕竟人家赵公子有遵族中前辈遗愿在身,若不履行实为不孝之举。

晚餐时间,许寨主大摆酒宴,召集了大伙齐齐给赵一充践行,众人先后上来敬酒,气氛十分热烈。

寨中跟赵一充相熟的人纷纷上前敬酒,赵一充都来者不拒,他今日很高兴但也多少有些伤感,高兴的是明日就可以离开这里,去领略一番这个时代的繁华世界;伤感的是将要迎来的离别,生活在这的几天里赵一充也发现了,这些人虽然名为山贼,可骨子里还是非常淳朴的百姓,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谁也不会转行做起山贼这份看似很有前途的职业。

酒过三巡,大部分人都已经有了醉意,也有少数酒量差的已经趴在桌子上打起了呼噜。

许寨主这时拿出一个袋子放到赵一充眼前,道:“赵公子,这三百两银子你收下,此去金陵路途遥远,路上没点银子傍身可不行。”

可这个时代的酒度数明显偏低,赵一充虽然喝了很多,可意识还是很清醒,连忙推辞道:“许寨主,这可不行。”

许寨主却有些酒意上头,立刻不悦起来,板着脸叫道:“赵公子莫不是瞧不起许某人,见这些银子来路不正,便不肯收下?”

赵一充见状连忙道:“不是,绝对不是,只是觉得无功不受禄,这么多银子太多了。”

“怎么就无功不受禄了,我侄儿二人的性命可是赵公子你救回来的,这还不是功?”许寨主道。

“可我那时已经迷路在山里,要不是遇上大树和小树,说不好就是我葬身狼腹了。”赵一充道。

许寨主不愿过多纠缠这个话题,便借着酒劲,怒道:“少说废话,你收下便是,不然我可翻脸了。”

赵一充怕许寨主动了真怒,自己路途上也确实不能没有钱,便点头道:“许寨主别动怒,我收下就是了。”

许寨主一听这才展颜一笑,道:“这才对嘛,来,再干一碗。”

赵一充端起酒碗同许寨主又是一番豪饮。

夜半,刚到五更。

这时正是人睡意最浓最为困乏的时间,酩酊大醉的山贼们正在呼呼大睡,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临近,一群着夜行衣的蒙面人已经慢慢聚集到了好汉寨的附近,悄悄隐匿在了猛虎坡山脚下的密林之中。

一个黑衣人身形矫捷的从林中奔来,动作迅速却悄无声息,他来到几个黑衣人的隐匿之处,蹲下身子低声道:“大人,山上各处暗哨都已经解决掉了。”

一个目光阴冷的黑衣人道:“好,吩咐下去,即刻上山。”

“是,大人。”身边的黑衣人齐声应道。

在黑夜的掩护下,几十个黑衣人隐蔽的移动到了好汉寨周围。

那名被称为大人的黑衣人在一处隐秘的角度正观察这寨门处的一举一动,观察了一阵,才对身边的人道:“寨子周围的情况可探听清楚?”

那人道:“启禀大人,山寨周围地形属下早已探明,这座寨子地形险要易守难攻,除了寨门处可以进出,并无其他下山的去路。”

大人道:“听说前几日白府的人都被赎走,你确信人还在里面吗?”

“大人,属下已经派人打探过,我们要找的人并未被白府救走,属下确信,那人定然还在寨中无疑。”那人语气肯定的答道。

大人“嗯”了一声,回头又去观察寨子那边的动静,不一会儿,又道:“你认为,该有何方法攻下这座寨子为上?”声音虽然细微,可却让人不寒而栗,说话的时候连头也没有回。

那人想了想,道:“禀大人,属下以为,这座寨子地形易守难攻,我们人手有限不宜强攻,当用突袭之法。”说完,又小声将突袭的计划说明了一番。

大人点点头,显然是同意了属下的计划,沉声道:“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大人!”那人用坚定的语气应道。

这位大人挥了挥手,那人便入了林子消失不见了,自己则继续盯着寨子的一举一动。

不久后,四个黑衣人带着钩爪已经栖身到了寨门下,小心观察了一阵寨子上方守卫的动向后,有人做出一个手势,只见四把飞爪齐齐向寨门上飞射出去,下一刻已经稳稳地勾在了寨门上方,四个黑衣人毫无半点滞留之意,迅速顺着绳索向上攀爬而去。

要说往日里这些动静肯定逃不过守卫何老二的耳朵,可却因为今日给赵公子送行,他却喝了不少,刚过三更天的时候就睡意来袭,已然困的不行,不知不觉间竟睡了过去,就连几个黑衣人攀上了寨门,走到自己身边都未察觉。

说起来也真是巧合,寨门上的岗哨平日夜里都会有两人当值,可今日另一人因为喝酒太多早已醉的不省人事,这才只剩下何老二一人值夜,喝酒误事确实不假,何老二只觉得咽喉处一凉,根本无法叫出声来,一瞬间,整个人就魂归西天了。

处理掉何老二后,几个黑衣人马上各自分散开来,找寻其他的夜间值守的守卫,准备逐一解决掉。

寨门下方的一个守卫也在不停的打着瞌睡,匕首的寒光一闪而过后,这个守卫也丢了性命,待到寨门处的守卫们被全部清理干净后,两个黑衣人便迅速跑去打开寨门,另外两人则上了寨门上方岗哨,向寨子外面早已埋伏着的同伴打起了呼哨。

就在寨门被缓缓打开一条缝隙的时候,被恰好起来撒尿的猴子听到了声响,猴子一边绑着裤腰带,一边就往朝寨门处走去,走到离寨门不远处,就见到寨门外有火光闪耀,许多黑影不停的晃动,猴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又用力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觉,不由的心头一震,背上吓得全是冷汗,睡意顷刻间全没了。

猴子扯着破喉咙就喊了起来:“快来人啊,敌人偷袭了!”

正在开门的黑衣人也是一惊,他们立刻察觉到行动已经被人发现了,便全力推开寨门,让同伴们进入寨中。

猴子不断声嘶力竭的呼救着,寂寥的夜空着回响起一声声吼叫,整个寨子里顿时沸腾了,山贼们全都惊醒过来,纷纷抄起家伙冲了出来。

几十个黑衣人已经加快速度进入了寨子,其中十几名持着轻弩的黑衣人已经占领了寨门上的制高点,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猴子仍然在不停的叫喊着,由于竭力呼喊太过用力,声音很快变得沙哑了起来,就在此时,寨门处响起一声机括之声,骤然间一枚弩箭“嗖”的一声划破夜空,直中目标。

猴子只觉得身子向后一歪,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撞上左肩,紧接着肩头便传来一股撕心的剧痛,猴子侧头一看,一只锋利的箭羽已经没入了肩膀,由于力道奇大,箭头已经将穿透了身体,从背后露了出来。

猴子强忍着剧痛,急忙往后面的山洞退去,现在情势危急,他得赶紧去找当家的才行。

许鲁明此刻已经提着大刀正在聚拢人手,他嘴里不停的喊着:“兄弟们不要慌,有我在此!”

许鲁明身为一寨之主,果然有着非凡的统率力,几声喊下来,身边许多的山贼已经慢慢稳定了情绪,逐渐聚集到了他的身边。

猴子垂着左臂,一脸痛苦的跑了过来,见到许鲁明便如见到救星一般,大叫道:“大哥!不好了,敌人已经杀进寨里了。”

许鲁明见到猴子负伤,急忙上前扶住他,关心道:“猴子,你怎么了?”

猴子摇头道:“我没事,这点伤还死不了,大哥,得赶紧带兄弟们杀退那些狗娘养的。”

许鲁明也不矫情,让人扶猴子去徐郎中那处理伤口,自己举起大刀振臂高呼道:“兄弟们,都拿着家伙,随我去杀他狗娘养的!”

山贼们被这话瞬间激励起了斗志,都纷纷吼叫着:“杀他狗娘养的!杀他狗娘养的!”

许鲁明带着一众弟兄往寨门方向奔去,可刚一靠近便被飞来的箭矢阻拦了下来,几个兄弟中箭死了,许鲁明见前方敌情不明,忙制止住大伙的冲杀,示意不要盲目进攻。

寨里的兄弟大部分都聚集在许鲁明身边,纷纷看着当家的,等待他的命令。

许鲁明努力想看清楚寨门方向的情况,可无奈现在正是深夜,四周一片漆黑,就连月亮也躲了起来,远处除了几个火光的亮点,其余的什么也看不见。

“当家的,拿个主意吧?”旁边有人道。

许鲁明忽然想到一个办法,叫道:“兄弟们,扔些火把过去,探探敌情。”

话音一落,就有七八个火把就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条条抛物线后,都落在了寨门不远处,趁着火把的微弱的光亮,许鲁明还是看清了一些情况。

寨门上方的瞭望台已经布满了弓手,寨门前全是黑衣人,一个个横刀而立,紧紧守着寨门出口。

许鲁明看这阵势瞬间明白了敌人的用意,怒道:“这帮畜生堵住了寨门,看来是想来个瓮中捉鳖,一网打尽啊。”

“那可怎么办,大哥?咱们可不能这么等死啊。”旁边的山贼焦急道。

许鲁明怒道:“谁说我们会死的?老子待会儿要把他们统统杀个干净。”

“当家的,我带些兄弟杀过去吧。”说话的正是当日去成都送信的胡子大汉。

许鲁明没有回答他,又问道:“咱们的弓手呢?都跑哪去了?”

人群中马上有几个拿着弓箭背着箭壶的山贼跑上前来,许鲁明清点了一下人数,道:“怎么只有你们六个,还有三个呢?”

其中一个弓手道:“刚才一阵混乱,那三个兄弟不慎中箭......没了。”

“这帮狗杂碎!”许鲁明气的骂了一句。

胡子大汉又请战道:“当家的,让我带些兄弟先冲杀一阵,探探虚实吧。”

许鲁明也此刻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点点头,道:“好吧,陈虎兄弟你姑且试试,切记不可蛮干,见势不妙就马上撤回来。”

陈虎重重的点点头,道:“知道了,当家的。”说完,便去召集兄弟准备去了。

陈虎带着十几个兄弟,有的举着木板,有的两人抬着一张桌子,慢慢的向寨门处移动过去。刚靠近一些,扑面而来的一阵箭雨便压得山贼们抬不起头,有人探出头时不小心被射中脑袋,一命呜呼了,但是大多数的箭矢都射在了格挡物上,总体来说,伤亡很小。

陈虎众人见计划奏效,顿时士气大振,带着兄弟们继续往前移动过去。

那名黑衣人首领大人站在寨门处,小声道:“先等等,让他们靠近些。”

马上,便有身边的人传令道:“弓弩手,停止射击。”

所有黑衣人的弓箭手闻言马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陈虎带着山贼不断缓慢的靠近着,突然感觉敌人的箭矢都停了下来,才慢慢伸出头去瞧了一眼,发现离寨门只有短短四五丈的距离了,不禁为之一振,大叫道:“兄弟们,杀了那群狗娘养的。”

遮挡物后面其他贼众们士气也上来了,跟着陈虎呼喊了一阵,继而又继续向前移动过去。

黑衣人首领见山贼已经靠近,便道:“解决他们。”

身边那名传令官又道:“甲队听令,攻击。”

命令一出,站在最前排的一队黑衣人便提刀快速向陈虎带领的山贼们冲了过去。

陈虎也不示弱,见敌人主动出阵,便也站起身来,举刀大吼道:“兄弟们,给我狠狠的杀!”

山贼们随之一阵大吼,扔掉了手中的木板和桌子,迎面朝敌人冲了上去。

恰好月亮在这个时候钻出了密云,仿佛是掐准时间前来观战一般。

双方瞬间陷入了近身肉搏战,二十几人混成了一团,喊杀声此起彼伏,可是因为光线实在羸弱的很,一时间根本看不清局势优劣。

阵外的人虽无法看清局势,可陈虎陷入阵中,对周围情况却再清楚不过了,这注定是一场碾压式的战斗,看着身边的弟兄们一个个惨叫倒地,陈虎又气又急,他用力挥动着手中钢刀想要杀死对面的黑衣人,可无奈战力相差悬殊,陈虎一众山贼根本没有同黑衣人们一战之力。

月光下,随着一柄长剑从陈虎的腹部中抽出,胜负已然分出,而这一切的发生只用了短短的几十息。

那名黑衣人抽出长剑,将剑刃上的血渍在陈虎衣裳上擦了擦才收入鞘中,眼神中尽是轻蔑之色。接下来,他又收拢出战的黑衣人回到阵营中,这些黑衣人个个训练有素,立刻进入队列各归其位,肃然而立,仿佛刚才根本没有发生过战斗一般。

刚击杀陈虎的那名黑衣人应该是这个小队的头目,他走到首领大人前,单膝跪地,抱拳道:“大人,甲队完成任务,敌人已全数歼灭,我方无人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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