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表,已经快一点了。我们拿出工兵铲,从山洞的附近铲了点土,算是埋葬了那个死去的佣兵。扎西次仁一直不敢看那具尸体,所以就蹲在一旁抽闷烟。
我看干的也差不多了,走过去,也点起一支烟,问他:“你既然知道危险,怎么还愿意跟我们来?”扎西次仁弹掉烟灰,道:“其实我也不想来,但是我是为了求财,你们想干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求财也不要跟我们这样拿枪拿炮的来干这种事吧,我苦笑一声,也许是宗阳给的钱多吧。
“你们那个老板给的钱,够我吃一辈子了,”扎西次仁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脚,“这个雪山要是别人,肯定不敢带你们上来,也就只有我会来。嘿嘿。”说罢,扔掉手中的烟,随即又点上一根。
宗阳看我们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就招呼几个佣兵把弹夹压满,原路返回。虽说现在山魈已除,但谁也不能保证还会不会有第二个,或者说这山洞会不会又出什么岔子。
这一次,扎西次仁走在我们前面。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有很多的想法从脑袋里一闪而过,总感觉这个人没有那么简单。先前还是怕的要死,现在就要带路,难道是看破了生死了么?我自嘲了一下,死了个人就看破了生死,那道观寺庙岂不是要被踏破门槛。
走了十几分钟,我开始隐约感觉不对。先前追着山魈过来的时候,进这个洞也不过十多分钟左右,再不济,也该看到外面的鬼雾了,怎么,一直在这里绕圈?积水越来越多,已经要没过大腿根部了。
宗阳是个急性子,在后面大叫,“扎西,怎么回事?怎么走了这么久?再走下去,我们就该成咸鱼了。”扎西次仁显然也有些慌张,表示他也不知道,路应该是对的。我看了看罗盘,发现罗盘已经被这里的磁场干扰到了,完全失灵了。懊恼的扔掉了罗盘,跟上扎西次仁。
再走了几米,佣兵便沉不住气了。他们和宗阳商量了一会,觉得在这么走下去,水的阻力不仅会影响到我们的行进速度,还会消耗我们的体力,本来出来就没带什么食物,一会还要出鬼雾,在这饿死就是一个笑话。所以他们觉得先由他们过去探路,找到路了回来报告。
宗阳想了一会,同意了他们的想法。别在腰间的赤灵符已经弄湿了,失去了本身的作用。我从防水的斜挎包里拿出两道赤灵符,让他们放在贴身的地方,千万不能进水了。拉开保险栓,他们便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
过了大约十分钟的样子,他们从前面的水里淌了回来。宗阳上前问他们怎么样,他们摇了摇头,说前面有两条岔路,为了保险起见,便回来报告。我站在一旁有意无意的听着他们的对话,向远处的水面照去。
在狼眼手电的照射下,水面泛起一层白光,水很平静。我感到一丝乏意,正要回头询问宗阳,发现水面竟起了一丝波澜。我再次打开手电照去,返现水面涌起了两道笔直的水波,在平静的水面上显得分外明显。
我说了一句什么东西,他们几个人便回过头来往我手电方向照去。宗阳示意佣兵过去看看,佣兵打了一个前进的手势,两个人分头淌过去看。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一个佣兵突然往下一沉,瞬间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在狭窄的山洞甬道里,我们无法做大的移动,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水面。另外一个佣兵不知所措,回头看着宗阳。
突然,被拉下水的那个佣兵飞出了水面,就在那一瞬间,一条鳞片泛着青光的巨蟒从水中腾起,一口将佣兵吞入肚中。还未等我们反应过来,在巨蟒附近不过两米的佣兵开始对其扫射。无奈79式虽然精准,但耐不住一顿狂扫,不到十多秒,子弹便一扫而光。巨蟒吃痛,又隐入水中。
佣兵知道巨蟒厉害,迅速换弹上膛,等到硝烟散尽,却不见了巨蟒的踪影。佣兵有些害怕,慢慢的从我们这边靠拢。
又是一声巨大的水流冲击声,没有一声惨叫或枪声,佣兵被从水中探出的巨蟒吞入了肚中,只剩两只手在巨蟒嘴外来回晃荡。巨蟒张嘴就是一咬,双手从巨蟒嘴中的身体里分离开来,掉进了水里。水的颜色被血色污染的浑浊不清。
这下我算是看清了这条青鳞巨蟒。身体足足得有一米多粗,身长至少要有几十米,在这甬道里显得十分的巨大。而刚吞下肚里的佣兵似乎还在巨蟒的胃里蠕动,好像两只虫子,不断地蠕动。
巨蟒那泛着绿光的眼睛直直的等着我们,立在水面上。我们大气不敢出,就这样站在水里,掏出自己身边能防御的武器,人蛇对视着。不知是吃饱了,还是打斗累了,巨蟒看了一会,便慢悠悠的游走了。
扎西次仁见那青鳞巨蟒消失在了甬道里,屏着的气算是松了下来,捂着胸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宗阳脸色不好看,低着头,收起了剑。
我安慰了宗阳几句话,这还没进雪山,就死了三个人,这要是让营地的人知道了,不得人心惶惶。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出去。
宗阳点了点头,算是愿意接受事实,然后问扎西次仁接下来该怎么走。这扎西次仁表现的也十分木讷,说现在这个情况,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能往回走,走一步看一步了。宗阳一听就火了,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往上提:“他娘的就是故意害我们,这是你带的路,那巨蟒就是你叫来的!你他妈的老子杀了你!”
我见他们要动手,马上上前拉开他们,这时候我必须做个和事老,否则事情闹大了谁都走不出去。“好了好了,这时候就我们仨了,咱们走出去再吵行吧。”扎西次仁整理了一下被宗阳拉扯的衣领,无奈的对我说:“其实刚才走过来的时候,我就在后面一路留记号,不可能走错的。”
说到这,还带我们看了看我们身旁洞壁上刻着的一个记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扎西次仁抱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办。宗阳也渐渐恢复了理智,思索了一会,道:“那只大蟒已经成了精了,既然能在这里出没,说明这附近已经存在很久了,这一定不是我们原先来的地方。原先来的时候有很多积水,应该是从这里渗出去的,只要找到那个渗出去的点,应该就能找到回去的路!”
我见他俩已经排除了误会,现在也不好说什么,但是有一点蹊跷的是,既然扎西次仁留了记号,为什么还会带错路呢?我渐渐地开始留意起这个男人来。
前面是大蟒出没的地方,肯定不能走了,现在我们只能往回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检查了一下背包,大部分的装备都在两个佣兵身上,我们出来的忙,只带了法器还有手电,宗阳就连道袍都没有换掉。佣兵还有装备都被巨蟒吃掉了,现在想出去确实难度很大。
这想法只在我的脑海里一下闪过,我没敢跟他们商量,这时候说,可以说是动摇军心了。但是其实大家心里比谁都明白,不说只是为了给自己心里找个安慰罢了。
走了一会,就到我们埋葬佣兵的地方了。前后就这么几条路,不可能会错的。这时候,大家的心几乎已经到了崩溃的地步了,扎西次仁瘫倒在地,甚至开始小声的抽泣。我安慰他,并让宗阳去附近找找还有没有别的出入口。
就在我四处寻找的时候,突然一个奇怪的名词闪过我的脑海——鬼雾!其实我们一开始谁都没有留意那个东西,我以为是有毒的,但是最后发现没有毒,那时候大家都没有戴面罩,所以吸入了不少那种雾气。然而到至今为止,我们还不知道这个紫色鬼雾到底有什么作用。
我想询问扎西次仁,但是看他一副颓靡不振的样子,便放弃了。如果他真的知道,或许刚才来的时候就应该说了。
莫非这个鬼雾,有迷人心智的效果?我看到远处的宗阳已经停下寻找,开始若有所思。他见我看着他,便说:“那……鬼雾?”我见他跟我想的一样,便把我的想法告诉他。他点点头,说有可能。但是就算我们知道了鬼雾有迷人心智的作用,却又如何破解呢?
事情似乎刚有了眉目,却又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不如用道法试试?”宗阳看着我,点了头算是同意,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从包里拿出一个瓷碗,再拿出一点早些配好的阴阳法水倒入碗中。“清净之水,日月华开。中存北斗,内映三台。神水一噀,散祸消灾。急急如律令。”我掐出剑指变幻金刚指在法水上方画了一道净目符。从包内拿出一道净目符烧掉投入法水中,然后招呼宗阳以及扎西次仁喝下。
扎西次仁此行已经被我道法佩服的五体投地,二话没说就喝了下去。宗阳摇了摇头,念了咒语,开了天眼便走。我知道自己劝不动他,便喝了剩下的符水。
喝完了符水,感觉沉重的头脑一下清醒了很多,眼前的东西也明朗了许多。原先我们走的那个甬道已经渐渐变成了一条小溪,顺着我们的来路的旁边延伸过去。扎西次仁看到场景的变化,惊的说不出话来。
现在确定了这个鬼雾的作用,同时也破了这鬼雾的功效,看来是可以安全的走出去了。还没等我准备离开,扎西次仁拉住我们,道:“那是什么东西?”他指着刚才我们走过的小溪的深处。
我拿狼眼照过去,竟看到两个不明物体缓缓的顺着溪流漂过来。我和宗阳对视一眼,都拿出自己的武器。扎西次仁则也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猎刀。我们担心又是那巨蟒,拿出几道驱蛇的灵符拿在手中防身。
待到近了才发现,并不是什么巨蟒,而是刚才被吞下的佣兵!我吓了一跳,大惊失色。这不是被巨蟒给吃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难道那巨蟒消化不良,给拉了出来?
宗阳没等我反应,冲上去就把那两个佣兵拉了回来。把他们拉上了岸,才发现这佣兵竟然还有脉搏呼吸。扎西次仁怪叫了一声就往后缩。宗阳招呼我们一起给那两个人做心肺复苏,很快他们吐出几口河水,渐渐缓过来。对于刚才发生的一概不知。
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巨蟒,完全就是我们产生的幻觉。在那样压抑的环境下自己吓自己!而两个佣兵中招,是因为先前扯开了我们连在一起的红绳没了保护,才被所谓的巨蟒给吞食了。
不过现在看来,他们除了有一些轻微的脱水,别的并无大碍。很快,我们便离开了这个神秘的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