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狼眼手电的强光照的眼睛泛白,失明让我的大脑一片眩晕。刚才在鼎下昏暗的环境才刚刚适应,一下又被这样的强光直接照射,直接让我从鼎上掉了下来。

索性我是头往后一仰,从鼎内的台阶上滚了下去。后来想起来,要是从数十米高的鼎上摔到地上,那就相当于从八层高的楼上跳下去,那就只剩下肉酱了。

不过从几十阶的台阶上摔下来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我在滚下去的时候还顺势弹了几下,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势头,一直滚到青铜壁上才停下来。

那种骨头快要散架了的感觉,还有大脑眩晕的感觉,一时间一起涌了上来。我努力使自己站起来,浑身却一直使不上劲,嘴巴里只发出阵阵呻吟声。

外面的人似乎也意识到刚才那个站在大鼎上的不是敌人,开始在外面喊了起来。我想要应,但是张开的嘴巴却一个字都喊不出来,感觉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我用尽全力却只喊出了一个啊字,却感觉胸口一阵闷痛,随机喷出一口鲜血。

随着鲜血的喷出,也舒服了不少。“他娘的……要是让……让老子找到……找到是谁照的老子,他娘的,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咳咳。”

外面的鼎一阵异动,像是金属摩擦碰撞的声音。我整个人开始紧张了起来,竖起耳朵聆听。又是一阵金属撞击青铜鼎的声音。

“谁?”我使出最后的力气掏出手枪,并将子弹顶上膛,对准鼎口。

“守一?”那个熟悉的声音从鼎外传进来,在鼎内形成一阵回声。一个黑乎乎的脑袋从鼎口外探了出来,随即又沉了下去。再次出现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个冷光手电。

我看清那个人的模样,果然是宗阳。

“他妈的!可算找到你们,赶紧,赶紧,咳咳……”宗阳见我还能说话,将手电咬在嘴里,然后从鼎外双手撑着爬了进来。

“他妈……妈的,谁……谁他妈照老子?”宗阳上来就抓住我的手,把我往他身上一撂。我还没彻底恢复过来,被他这样一弄,疼得我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嘿呀,我那不是紧张吗?你说万一是个什么大粽子之类的……”

“他娘的,感情是你小子!?哎呦,轻点疼死了……回去跟你算账!”我见宗阳背着我还能开玩笑,想来我进入十八泥犁这些时间他们的小日子都过的蛮滋润的。

很快我俩就被下面等候的佣兵用安全绳给送到地面,宗阳一到地面就要开口问我十八泥犁里面的情况,我转头瞥了一眼十八泥犁那朱红色的大门,摆了摆手不想再提。毕竟我他娘的现在全 身都在痛,要是再聊那种那么痛心的事,不得疼死我。

道元听说我回来了,远远的就从原先我们藏身的洞内跑了出来。我看着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我在十八泥犁里的所见所闻,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告诉他师父的事。

我故作笑容,过去拍了拍道元的肩膀:“你们这几天倒是滋润。”道元二话不说,拿下我的手,叹了口气:“你说吧,我听着。”

我脸色大变,难道这小子已经知道这些事了?其实道元粗中有细,也许他的道术不及我,但是这小子的鬼点子多,而且观察比我仔细多了,莫非已经洞察到了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师父死亡的事还是个谜团,而且就算是真的,这事也就几个人知道。如果说玄元子出现了,他完全有理由将这帮人都杀得一干二净,而不是告诉他们师父死了云云。

我干笑了一声,接过一个佣兵给我递过来的一瓶水,一饮而尽。“有些饿了,咱边吃边聊。”

很快,篝火便被点了起来。所有人都围在篝火旁,抱着膝盖各想各的心事。甚至连站岗的人,也蹲在一边抽着闷烟。

我明显的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但又不好说破。就这样,火光映照着大家的脸,都照的通红,却没有人愿意说话。戏剧性的是,一个队伍里的,在这个时候却展现出各怀鬼胎的样子。

宗阳率先打破这样沉闷的气氛。“呃……守一平安回来了。来,大家庆祝一下,干杯。”举着酒壶的手定格在半空,却没有人举杯,甚至伸手碰一下面前的酒壶。

宗阳苦笑一声,自己便喝掉了壶里的酒,便慢慢的坐下来,也变得一声不吭,气氛更加沉重了。而围在篝火边的几个人,自己缓缓的拿起酒壶,自顾自的喝掉了。

我停下吃喝,不知明所以,这他娘的什么情况,活见鬼了吧这。我用疑惑的眼神望向宗阳,宗阳却一笑而过,却笑得很有含义。

“我说哥几个,别有事瞒着我,你们想知道十八泥犁的事我可以告诉你们……”没等我说完,道元却打住了我。“师兄……我……不应该瞒着你的……我……”说着说着突然哭了起来。

我变得不知所措起来,这小子中邪啦?莫不是这里有什么鬼魅一类的,随着我从青铜鼎内出来了?不过很快我就否定了这荒谬的想法,要有我早就发现了,不会等到现在。

谁知宗阳也跟着叹了口气,回过头去抹了把眼泪。“守一啊……你,你师父他……死了……”

听到这话,我还是愣了一下。虽然我早已习惯没有老头子的那种日子了,而且这个消息已经早就知道了。但是我在这些时间,一直试图说服自己,一直说服自己吴吉涛是骗人的。

没有眼泪,只有淡淡的酸楚。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时间已经定格了,只有道元忍着不大声哭出来的嘤嘤声。

沉默了许久,我背过头去,暗自抹了一下又情不自禁掉下来的眼泪。“起来吧……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宗阳似乎很惊讶,仰起通红的眼睛望着我。我点了点头,随后盘腿坐了下来,把我在十八泥犁内和吴吉涛一起经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们。

“后来……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许久没有人说话,道元也只是静静的坐在原地。

“对了,你们怎么能肯定我师父死了?”我突然想起来,这里能知道师父死亡的人屈指可数,而且怎么算也算不到宗阳的这支队伍的人能知道。

宗阳慢慢站起身,踢了踢已经坐的发麻的脚。“你跟我来吧。”

跟着宗阳走到洞后的墓道的拐角处,竟有一个睡袋放在地上,里面似乎还裹着什么东西,好像是个人。

我惊诧的看着宗阳,这小子给我看人家睡觉干嘛?谁知宗阳看了我一眼,上前用剑挑开睡袋的拉链,后面的佣兵背过头去,几束手电打在睡袋上。

里面裹着的是一个人,准确的来说……已经面目全非,基本就是一坨烂肉,上面各式各样色彩斑斓惊艳无比的虫子在肉里来回穿梭,有的被手电照到竟直挺挺的立了起来,身上那鲜艳无比的色彩显得异常耀眼。

我就看了那么一眼,胃酸上涌差点没吐出来。“我操……”我背过身去干呕了好一阵。还未等我开始骂娘,眼睛一抬竟然看到一个老者的面孔。

这个人的全身除了头是完整的,下身的一切都被这些虫子啃噬的一干二净。我仔细盯着那老者的面容,他的眼睛睁得很大,脸也变得扭曲了起来,嘴巴张的很大,似乎死前经历了一番难以忍受的痛苦。

“师父!”潜意识里蹦出了这么个词,我一个箭步冲上去就要抱住师父的遗体,却被宗阳一把拦住。“别上去!那些虫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碰就死!”

我被几个佣兵拦腰抱住,嘴巴张的很大,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两行热泪默默流下。没想到,师父真的死了,而且死的……竟然这么惨。

宗阳给旁边几个佣兵打了一个眼神,两个佣兵会意,端起步枪对着暴露在肉体上面的虫子就是一梭子。等裸露在尸体上面的虫子都被打落以后,迅速冲上去,将拉链拉好,然后一个后空翻翻到后面,惊恐之色溢于言表。

“我们在你进入十八泥犁的时候,怕你出什么状况想要跟进去。但没想到,青铜鼎内发出巨大的声响,我们组织了人进去,里面就只剩下你的师父和这些恶心的虫子。”

宗阳看着一声不吭的我还有几乎呆滞了的道元,又叹了口气。“我们有一个人也栽在这狗日的虫子身上。这虫子根本不怕符咒和剑砍,只有打爆它们的脑袋才有用。”

“蒋师傅跟我师父也是世交了,对我也不薄,没想到这玄元子竟然下此狠手,而那吴吉涛却屡屡相助。我们真是……他妈的。”

说罢宗阳也丢掉了手中的剑,坐在地上也开始沉默了起来。

“那玄元子不知道修炼了什么邪术,竟连师父也不敌。师兄,我们该怎么办?”道元闭着眼睛咬着牙恨恨的说到。

“吴吉涛说,玄元子这条狗就是原先的那个山子,而且他的魂魄既不在阳间也不在阴间,被他自己封印在了阴阳交界之处,破坏他的肉身是没有用的,我想,山子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个山子了吧。”

“那怎么办?”

“找到吴吉涛,干掉玄元子。”我似乎感受到我眼神中即将迸发出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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