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睡袋里,浑身竟湿漉漉的。我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却又如此的真实,真实到好像我真的跳入忘川河一般。
“嘿他娘的,果然是幻境。”我打开睡袋,一阵阴风吹过,身上越发凉了起来。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吴吉涛躺在我的前面,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想着心事。
我们躺着的地方,就是原先的十八泥犁内的无尽隧道。四周已经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往前望去竟有一丝光亮。
从背包里取出干的衣服换上,拿出几个罐头自顾自开始吃了起来。想想这两天的经历还真是曲折,不过这十八泥犁到底是真的十八泥犁还是假的呢?如果说这是幻境,那为什么会如此的真实呢?我想到这,不由得看了看放在旁边那湿透了的衣服。
我不想再在无形中给自己施加压力,从我醒来开始就有很多各种各样的问题接踵而至,让我根本来不及停下来喘口气。
首先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如果说天赤七王能把佛教和道教的法门结合在一起创造出一个幻境,而且如此真实,那么这天赤七王到底有多大的能量?
然后是这个突然出现不敌不友的吴吉涛——虽然他到现在还没有害我的意思,但是每次他出现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师父的死亡,还有玄元子的叛变,我到底该相信谁?
最后是整个事件的谜团。这个就太大太多了,难以一一列举出来。至少我现在就是想知道,我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回头看向吴吉涛,发现他竟然已经坐了起来,背对着我整理东西。“这下,应该没有后续了吧。”我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来摆脱我们之间的尴尬。
吴吉涛没有回头,只是停下了手中的活。似乎他还在回味刚才在奈何桥前的一幕,也许他根本想不到我会去跳江吧,即使我不是真心的。
“往前走,跟你师弟汇合。”吴吉涛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收拾他手中的东西。
我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就是要跟我分道扬镳了,不过离开他我似乎像缺失了安全感一般惴惴不安。“怎么,你要走了吗?”我试探性的问他,但是他还是没有回答我。我知道以他的个性,肯定喜欢独来独往,此次阴间之行不过是个铺垫罢了。或许他早就想把事情告诉我了,只是缺了一个机会——或者说他早就料到师父会命丧他手的吧。
一想起师父的死,还有在三生石旁的种种,鼻子一酸眼泪似乎又要流下来。我回过头去偷偷抹掉眼角的泪水。
继续往前走,就是一个十字口。直走,便是十八泥犁的出口——也是那光源的所在地。而吴吉涛最终还是选择了跟我分道扬镳,头也不回的往左边的岔口走去。
我看着他那在光源下拖得长长的背影,竟然感到一种孤独感。或许只有一个独来独往数十年,几乎失去一切亲朋的人才会体会到的吧。
根据吴吉涛的说法,只要一直往前走,就能走出这个十八泥犁。前面是一个幽长的墓道,而墓道通向的,就是殿外的那个超大的司母戊鼎。
一路上所有的长明灯都被点上了,地上还有一个空的打火机。我想这个长明灯应该是最近才被点燃的,而且这附近必然有人来过并在这活动过。最可怕的是,他们一定是通过了七王的考验。
如果说这是吴吉涛点上的还好,但如果是玄元子或者是那个心怀鬼胎的吴教授点燃的,这他娘的就摊上大事了。
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有了先前在外面墓道里的经验,我不时地抬头看天花板是否有飞蛾的痕迹。这个天赤七王还是蛮有良心的,在这里倒是没有放这种恶心的蛾子。
一路上倒是没有什么风险,只是这里的环境令人压抑的窒息,长明灯那幽幽的、闪烁不停的火光,让人不由得联想到许多恐怖的东西。
我对这些早已是习以为常,故加快了脚步,既然没有什么危险那就不如早点与外面的队伍汇合。我计算了一下时间,从我和道元他们分开到现在出来,已经有了将近一天的时间,也不知道他们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一开始的路一直是磕磕绊绊的,而且有一些坡度,让你很明显的感觉到正在往前走。一个拐弯过去,路也开始变得平稳起来,而整个墓道也为之一变,似乎材料已经变成了青铜。
我摸了摸墙上的那种铜绿,抽出小刀捅了一下,这种硬绿十分的坚硬,刀只是在上面划了一个小口子。我想我现在应该已经在司母戊鼎内了吧。
大鼎内的空气十分浑浊,充斥着一股辛辣的味道。而长明灯在这里也没有了,我趁着那最后的一点光亮,在墓道口打开了手电。防毒面具并没有带进来,我深呼吸了几口觉得空气没什么质量上的问题,应该能撑到外面。
我拿出刚才那件湿掉的衣服,浇了点水上去,捂在嘴巴上算是一种简易的防毒面具吧。
很奇怪的是,整个过程中我就没有发现有人经过的痕迹,直到后面我才看到吴吉涛在一个角落留下的一个字符。那是一个特殊的紫薇讳,因为在这讳字的下面加了一段小尾巴。这是我们神元门自创的符法。
如果说这里没有任何神神鬼鬼之类的东西的话,那么这个应该就是吴吉涛刻意留下来给我们神元门的人看的。
“嘶……那到底是给谁看的呢?”我自言自语道。整个大雪山内,有好几支队伍,看得懂这个符号的只有我、道元、师父和玄元子,再者就是写这个符号的人了。师父不会来这里,因为根据吴吉涛所言,他正在外面拖着玄元子。
那么这一次性就能排除两个人,而道元一开始就没跟到十八泥犁外,这些我想吴吉涛应该是看到了的,如果他要留给道元看,那么一定不会直接带我进殿。
也就是说这家伙早就算计好了,要在这留给我看!?不过转念一想也不对,也许这吴吉涛是要留给自己看,方便以后走出去的呢?
我越想越乱,索性不去管它。然而越往后走,这种紫薇讳越来越多,都是在角落上写着的。
“这个东西乃是本门秘传,千百年来就没有外人窥窃一二。那么这到底为什么有那么多呢?”我意识到这绝对不是一个路标这么简单,因为他没必要同一个墙上刻上那么多路标。
我突然就想起吴吉涛告诉我的,只要一直往前走!“只要一直往前走……一直……一直往前走!往前走!”
这句话的意思,如果不仔细去体会就很难琢磨到这其中的韵味。这句话,就是说不要回头的一直往前走!对,一直往前走!而我,却走了好多个岔路。
如果说没有别的路可以一直往前走,那么也就是说只要不走那种七拐八拐的岔路,沿着路走就行了。
而另外一层意思,就是不要相信路上的任何东西,一直往前走!
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如果说我的推理是正确的,那么这紫薇讳极有可能不是吴吉涛留下的——或者说,这就是吴吉涛留下的一个阵法一类的,这个地方一定不对劲!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就炸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手电开始漫无目的的开始乱照,企图照到什么东西——在这里照到那些东西,比没照到舒服多了。这不是贱,而是人本能的反应!
现在是不能照着这个紫薇讳去走了,再走下去老子命都没了。在奈何桥的时候我堵了一次,因为那是幻境,在这可就不同了,上天不会眷顾你第二次。
我双手开始结印,口念《上清天蓬伏魔大法》,旋即给自己加了一个护身结界。加完以后,心中是放松了不少。不过还是提心吊胆的,因为如果说这种紫薇讳能结成一种阵法的话,那我可是压根没听过更别说是见过了。那这个地方的凶险程度,可想而知。
顺着原先循着紫薇讳的路走回去,又回到了原来的那个墓道口。原先在外面的墓道的时候,我们关掉手电摸索前进才破了那重重机关墓道。想必这次也得用那招了。
我关掉手电,黑暗就如墨汁一般淹没了我周围的一切。从背后抽出龙渊,继续摸着青铜壁慢慢往前走。
整个司母戊鼎是呈回字形的,走了约莫半小时的样子,顺着那青铜壁七拐八拐,竟被一个东西绊倒。我的脸重重摔在了地上。
慌乱中我打开了手电,发现竟然是一个石台阶!我的脸摔在了台阶上,磕出了一道道血痕。我拿着手电往上照去,发现竟然是一个盖,我想这就是出口了吧。
我也不管脸上的伤,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上面,用尽全身力气使劲一顶,把整个盖子顶飞了出去。青铜盖飞到了司母戊鼎外的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我扔掉捂在嘴巴上的衣服,把头探出鼎外,深吸了一口气。的确,虽然还是有一些浑浊的气息,但比起那青铜鼎内的味道,实在是好了不知道多少。
手电光下,在附近洞下冲了几个人,拿着手电往我脸上照,狼眼的手电在这样昏暗的地方令我造成了短暂的失明。我知道是宗阳他们听到了那盖子的声音。
“是老子!别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