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跟着师父修行也有多年,但是对于鬼门关我还是没有概念的。上次救道元也仅仅只是关外。彼岸花的出现,不无在预示着我现在走着的路,就是传说中的黄泉路了。
吴吉涛还是那副高高在上事不关己的样子,这些事物恐怕对于他来说,早已不是什么新鲜玩意了。
走过漫长的黄泉道,有并列的三座石拱桥。三座桥均建于平地,大小、形制完全相同。每桥宽仅四尺许,两侧护以雕花石栏,桥面略呈弧形,用青石铺砌,两端各有两级踏道。桥下跨一方形池,池底及桥壁均为条石嵌砌。
这恐怕就是那奈何桥了吧!相传奈何桥桥分三层,善人的鬼魂可以安全通过上层的桥,善恶兼半者过中间的桥,恶人的鬼魂过下层的桥,多被鬼拦往桥下的污浊的波涛中,被铜蛇铁狗狂咬。
而奈何桥下便是那忘川河,河中虫蛇满布,波涛翻滚,腥风扑面。欠身一看,仿佛河内隐约伸出一双双煞白的手将桥上的恶人脱到河内,传出阵阵哀嚎。
我心说这他娘的是要赶着去投胎啊,搞了半天我还是得死呐。吴吉涛也没有任何表示,我们两个人就这样站在桥前,好像在等着什么人。
身边的鬼魂川流而过,望乡台上阵阵痛哭流涕之声传入耳中,不觉泛起一丝悲感。“我们到底接下来要干嘛?”我不想再这样等下去。
吴吉涛还是没有睬我,就如这的鬼魅一般,脸上毫无一丝波澜。我心中甚是抓狂,想着自己从这里也是没办法出去,不然管你那么多,我杀开一条血路自个跑路。
桥上突然出现了一些异动,好像是什么人要从那边挤过来一般。我心中正犯着嘀咕,不经意间看到吴吉涛眼神掠过的一丝,似是一丝欣喜。我定睛一看,竟是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太婆,手中端着一个碗缓缓地朝我们这边走来。
我心说这下是完了,这不是孟婆老奶还能是谁啊?这下估计是要咱过桥再喝孟婆汤了。这孟婆孟婆生于西汉时代,自小研读儒家书籍,长大后,开始念诵佛经。
她还在世时,从不回忆过去,也绝不想未来,只是一心一意地劝人不要杀生,要吃素。一直到她八十一岁,依然是处女之身。她只知道自己姓孟,于是人称她为“孟婆老奶”。
后来,孟婆老奶入山修行,直到后汉。因为当时世人有知前世因者,往往泄露天机,因此,上天特命孟婆老奶为幽冥之神,并为她造筑醧忘台。
而她手中的那碗里的汤,想必就是那孟婆汤了。相传孟婆汤的做法,先取在十殿判定要 发往各地做人的鬼魂,再加入采自俗世的药材,调合成如酒一般的汤,分成甘、苦、辛、酸、 咸五种口味。凡是预备投生的鬼魂都得饮下孟婆的迷魂汤,如有刁钻狡猾、不肯喝的鬼魂,它的脚底下立刻就会出现钩刀绊住双脚,并有尖锐铜管刺穿喉咙,强迫性的灌下,没有任何鬼魂可以幸免。
我这时早已是心急如焚,急的都快跳了起来。再看那吴吉涛,竟然还是没有任何表示,见到孟婆朝我们这走来,经有一丝迎上去的意思。
没等我心里的小算盘打完,孟婆早已是来到我们的面前了。我第一眼看那孟婆老奶,眼神中透出一股慈祥,和这里的诡异肃杀的气氛简直就是鲜明的对比,让我心中一暖。
“几位,尘世纷纷扰扰,何苦执念纠缠。喝了老身的汤,入了那六道轮回,也可除一时之苦啊。”说罢就把碗伸到了吴吉涛的嘴边。
吴吉涛笑了一声,既没有拒绝也没有接过那孟婆汤。“尘世虽然纷扰,但活着也是自在。或为名,或为利;或为情,或为私。苦是一时的,若放弃,却是一世的。”
孟婆听了,叹了口气,竟然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碗。“大音希声,大道无形。不耽于形,不逐于力,不持于技。有的人止于形,以售其貌;有的人止于勇,而呈其力;有的人止于心,只用 其技;有的人达于理,而用其智。”
我心想这他娘的什么跟什么啊,他俩的对话方式就跟熟人似的,好像彩排过一般对答如流。那孟婆又好像在阻止吴吉涛去做些什么。
“孟婆婆,有些事情都是上天注定的,我们就应该顺其自然。既然是道孕育了万物,那么就应该用万物之一的力量,去证道。不正是如此吗?”
孟婆被吴吉涛说动心了,悬在半空中托着碗的手,也渐渐的放了下去。“你们去吧。”她只说了淡淡的四个字。但就是这四个字,竟让吴吉涛显得有些欣喜若狂,当然只是象征性的咧了咧嘴,像他这种面瘫级别的人,当然不会有什么表情语言。
辞别了孟婆老奶,我们最后踏上了奈何桥。我回头一看,发现孟婆还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我们。远处看,显得更加的沧桑。
有了孟婆的通行令,守桥的那些鬼差也很识相,自动的让开了一条道。那是通往最上桥的路。
上桥的路,比起中桥和下桥显得容易的多。走在上桥,一路不仅有鬼差护送,毒蛇猛兽鬼怪精灵都纷纷自动让路。一路也没有什么凶险和变故。
下桥的时候,我拉住了吴吉涛。“你到底跟孟婆在说什么东西?为什么黑白无常能放我们进关?还有,这一切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你们到底在瞒着我什么东西?”
我一股脑把我想要知道的都问了出来,结果确实出乎我的意料。本以为吴吉涛还是那副臭高冷的样子,然而这一次,他却转过身来看着我。那炙热的目光,是我这几个小时以来是没有见到过的。
“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又是这句话,但是我的心却很平静。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时间的相处,我觉得这个吴吉涛似乎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从孟婆老奶的态度,就知道这个吴吉涛绝对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但天师古观那次,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想继续问,他却摆了摆手。“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会知道的。”我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用,便此作罢。
正准备往前走,后面熙熙攘攘的鬼魂又多了起来,声音更加吵杂。我下意识的回头一看,竟看到一个老者毫无表情的朝着我们这边走来。
那是一个满脸皱纹脸色煞白的老人,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唐装,脚上的布鞋都快磨烂了。我差点没喊出来,这……这不是师父吗!?
我不顾吴吉涛的阻拦,一个箭步冲到师父面前,倒头就拜。我以为师父会扶我起来,然后告诉我事情的始末,谁知那老者只是愣了一下,随后从我身边绕过,依旧是那毫无表情的面孔。
我慢慢地站起来,目瞪口呆的看着师父那苍老的背影。我的脑子一片空白,这他娘的才几天就不认识我了?他缓缓的挪着步子,又从吴吉涛身边穿过。
“我……他……不是……”我想冲上去拉住师父,想问个明白,谁知吴吉涛突然单手抱住了我,把我往后一推。我顺势跌倒在地上。眼泪不知不觉就模糊了双眼,这一切变得太快了,快的让我来不及反应。
“为什么!?”我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呆滞住了,根本控制不了自己。这些天我的动力是什么?不就是找到师父,然后问个明白,跟着他回去修行吗?
“别喊了,他喝了孟婆汤了。”吴吉涛看着师父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他已经做完他所要做的了,接下来,应该到我了。”
我心里莫名的就是一股邪火蹭的往上冒。我倏地一下站了起来,抓住了吴吉涛的衣领:“是不是你?是不是!?”
吴吉涛这一次没有阻止我,任由我抓着衣领,一句话也不说就那样冷冷的看着我。我好像瞬间失去了动力,往后顺势一倒,瘫倒在地上:“不会的……不会的……不可能!”
我已经完全控制不了我的情绪了,这些天的一切恐怕就是一个巨大的阴谋!或许我就不应该来这个狗屁地方,找那个什么狗屁天神。一切都乱了。师父一直是我们的主心骨,现在一切都好像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一般。
师父就那样入了轮回,没想到的是我的最后一拜,竟然是在地府。
我还是不相信这一切,我闭上眼睛,屏息凝神,把所有的意念集中在天目之中。“琼轮光辉,全盈不亏。玄景澄彻,神扃启扉,中有高尊,琼冠羽衣,愿降灵气,赴我归期。”随后抽出一张白纸,存思有道金光一现:“天皇敕日演法真,九天五色祥云降,金光皎洁乾坤照,万神奉召赴龙华,降坛全依铁口断,不得隐形说虚言,天皇仙神三七字,圆满呈光地下书。吾奏昊天上帝元神降光急急律令。”
结果出乎我的意料,圆光术竟然在这个鬼地方失灵了。这圆光术是道教中的一种法术,据说使用以后可以看到一些想要知道的事情,例如寻人、寻物一类的。虽说我是第一次用,但没想到竟然什么都显示不出来。
我不相信,又念了几遍咒语,还是那样。“面对现实吧。等完成这一切,你师父会很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