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大胜。”

董越满脸兴奋的带着几个军卒奔来:“主公,此番某幸不辱命,斩首六百级,缴获缳首刀、钩镶盾各四百把,枪戟六百余,马匹二百余,粮草少许,可惜让主将给跑了?”

董越边说边比划,盔甲上未干血滴随之飘扬,盔甲边角上的碎肉末也显得格外耀眼,再加上他那张血迹沾染的黑脸让董阿羆有种呕吐的感觉。

董阿羆强忍着酸水,道:“可有问过俘虏?他们是谁的麾下?缘何至此?”

“俘虏,没有俘虏啊!”

董越满脸正经的回道。

“打仗那有没俘虏的?伤残跑不动的病号呢?”

“杀啦!”董越平静的说道:“太师曾说过留下俘虏就是为以后留祸患,故西凉军从不留俘虏。”

“杀俘不祥,尔等不知吗?”

董越毫不在乎的道“不祥那也是以后的事,某自从跟随太师征战以来就知晓富贵是用命搏出来的。也许某明天就战死沙场,不祥又能如何?与其相信那虚无缥缈的命运,某更相信身边的伙伴跟手里的家伙。”

董越一个大老粗竟然说出不信命的道理,董阿羆着实惊讶,可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你们也是这想法。”

董阿羆看向董越身旁的几个西凉军卒,那几个西凉军卒不明董阿羆意图只是下意识的点头。

董阿羆看着忙忙碌碌收拾战场的西凉军卒跟大声呵斥肆意喝骂军卒的低级军官,觉得不应该看着这帮军纪败坏的西凉悍卒再这般沉沦下去,清清嗓音沉声道:“诸位兄弟且停一停,聚到某面前来,某有话要说。”

跟这帮厮杀汉有话说,有必要吗?不仅董越觉得没必要,他身后的军卒也不觉得有必要,所以众军卒依旧故我忙碌。

董越不等董阿羆再次开口就朝身边的西凉军卒呵斥道:“没听到主公的话,还不把你聚拢过来。”

董越手里的龙雀大环已举起来,瞅着董阿羆却没落下去,他好像记得董阿羆不喜欢肆意挞伐军卒。

一百多西凉军卒被聚拢起来,一些受伤的军卒也被人扶过来,董阿羆对董越恶劣的印象转变了些,赞许的对其点点头,看着眼前这些刚刚还残暴无比西凉军卒此刻麻木不解看向自己,心中还有些慌乱,刚刚措好的词竟然忘得一干二净。

静谧的环境和麻木的目光让董阿羆头皮发麻,董阿羆陡然看到一个腿部受伤的军卒正被人架着,受伤的腿正在打摆子,鲜血渗透缠着伤口的黑麻布溢流出来,走到他身边蹲下将其腿上的麻布解下,对跟来的伏寿道:“洗干净后,用沸水煮上一刻。”

董阿羆从自己身上撕下一片干净的里衣帮其包扎后,董阿羆抬头就看到周围军卒感激涕零的模样:“有什么感触?”

“某,某……”

那军卒半天没说出话来,董越在一旁道:“主公千金之子竟然亲手为某等包扎,某等当以命报之。”

“诺!”

那军卒点头称诺,董越的话真真说到他心里去了,世子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亲自给自己包扎他怎能不以死报之。

董越马屁拍的很及时却不是董阿羆中心意图,董阿羆环视众军卒道:“或许前些时日某还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可数日前太师已死,某与尔等何异。尔等之所以感到激动是因为某是世子,可现在……”

“一日是世子,终身是某等主公。”

董越还以为董阿羆要试探他的忠心,众军卒纷纷跟着董越高喝。

董阿羆真不是这意思,摆手让众军卒安静道:“如果不是某为你包扎,而是你的父母、妻眷你还会如此激动吗?”

“怎么可能?”

那军卒矢口否决,董阿羆追问:“为何不可?”

那军卒嘴拙一时说不出话来,一个性急胆大的军卒道:“某等这般烂人,只懂厮杀怎配拥有妻眷。”

“那难道吾等就该毫无意义的死在战场,或伤残后一辈子孤独无依,还是被人肆意欺辱残杀?”

董阿羆的追问让其垂下头,低声道:“谁有愿意嫁给我们这些满手血腥的人。”

“哼!死或者活着,我想没人选择死,有了妇人就能有儿女,有了儿女我们才能在战场上驰骋无惧。”

“某等上了战场,谁来保护他们的安全,死了又有谁来管,还不如一个人过活,有一天逍遥日子过一天的好。”

西凉军卒跟董卓征战数十载,对安逸的生活早已不保任何希望,岂是董阿羆几句话能打动的。

“我们手里的刀能杀伐天下,难道还不能保护妻儿?”

当下有不少西凉军卒动心,有军卒皱眉:“我们只有百余人,怎能抵挡住京师众军的攻击?”

正是,前面官军回去,必然有大股官军来袭,到时是生是死尚未可知?

董阿羆呵呵一笑:“整个西凉有军二十余万,其中大部都在李傕、郭汜、牛辅等将手里,王允麾下能有多少士卒,他能派出多少人来攻打我们,这其中又有多少真心为其卖命之人,又有多少不可望拥有一个温馨的家庭呢?又有多少因家眷牵连而不敢拼命者。故只要我们搏命拼杀,妻儿总会有的。”

董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董阿羆见众军卒沉默不言遂对董越道:“董校尉,尔有话不妨守着众军卒当面说出。”

“这,这”

董越支支吾吾不敢言,董阿羆却毫无顾忌:“你是不是想说当初太师只招收孤儿流浪汉入军不是没有道理的是不是啊!”

董越低下头,董卓一直以财货、妇人犒军,可就是不允许手下军卒成家,董卓认为军卒一旦有牵挂就不会卖命搏杀,故西凉军变得残暴不仁。

董阿羆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昔日大家背靠朝廷,家眷自有朝廷保护自然不愿以命博命,可如今朝廷威严大丧,兵匪横行,我们还能指望朝廷吗?只能以命博命才能换回妻儿的安稳生活。”

西凉军就是天下混乱至此主因,比起朝廷的威信,他们自然更相信手里的刀能让妻儿过得更好。

“怎么?你们愿意跟随某打造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国度吗?在那里我们享受家的温馨,妻儿的欢乐,还能颐养天年、衣食无忧。”

“你们愿意吗?”

董阿羆再次大呼,董越一咬牙道:“若真有那般世界,某愿追随主公誓死搏杀。”

“某愿随主公誓死搏杀。”

董阿羆满意看着诸军道:“不是随某厮杀,而是我们一起杀出那般世界来。”

“一起杀出那般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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