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遇楼里。

景千玦面无表情的看完景色传回来的信息,站在旁边的景闲等人则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谁也不知道此刻楼主和景色遭遇了什么能让景千玦脸色如此难看。沉默了许久还是景陌咽了咽口水才问了句:“主子,他们...?”

“他们没事,你们都出去吧!我想静一会。”

“是。”知道他们安全了几个人瞬间就放松下来了,松呼了一口气后几个人就退了出去,只有一直都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景夜临走时多看了景千玦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空荡荡的屋子里,此刻就景千玦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床边,脑海里不断的想着千尘的意图。想了半天都没有得出结论,景千玦有些疲惫的伸手揉了揉额头。

“小千玦你在想什么呢?”一阵冷风吹进原本紧闭的窗户被“啪”的一声吹开然后又快速合上。景千玦有些无奈的皱了皱眉看着不请自来的男人问道:“你怎么来了?”

“咦,瞧你这话说的,我为什么不能来。”一身张扬红衣的男人不满的瞥了景千玦一眼,然后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本想伸出来敲一敲景千玦脑袋的手在看到景千玦阴测测的眼神后又果断放了下来。

“我说你想什么呢,连我来了都没有反应。”

“阿尘跟景色不见了。”

“又溜去哪里玩了吧!这有什么好操心的。”不以为然的撇撇嘴,红衣男人拿过桌上摆着的苹果就啃了一口。

“他们在白衣公子哪里。”

“你说谁?白衣?”正在啃苹果的男人在听到白衣的名字后跟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瞬间跳了起来。“他们怎么跑哪里去了?”

景千玦目光颇有几分玩味的看向跳脚的男人,在他灼热的目光注视下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怎麽会知道?莲易你是不是认识白衣?”

看见莲易没有答声,景千玦又自顾自的说道:“听说公子白衣很是神秘,你也不应该认识这样的人才对。”

莲易瞥了眼景千玦那张风轻云淡的脸,理了理衣袍坐下来气哼哼的说道:“谁说我不认识他了,我跟他可熟了!”

“那他留下阿尘是为了什么?”景千玦眼底划过一抹幽光,垂落的长发遮住了他半张脸。

“反正没什么恶意就是了。”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莲易脸色有些难看的冲景千玦嘟囔了一声:“我还有事有空再来看你。”就摆了摆手从窗户口一跃而去,红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身后景千玦看着摇摆不定的窗户眉头紧蹙神色不明。

“啪”又是一声巨响,浔王府的后院中刚刚准备就寝的浔王殿下额上青筋明显跳了跳,脸色铁青的转过身看着正坐在自己桌子上的男人,一身大红色长袍瞬间刺激到了他的神经。

“莲易!你当我府上的门是摆设吗?”看着在风中摇摆的两扇窗,北啸离浔咬牙问道。

“嘿嘿,我这不是要掩人耳目吗?”莲易折扇一收插在腰间大摇大摆的坐了下来,一张俊逸妖娆的脸此刻显得分外扎眼。

“掩人耳目?”北啸离浔真怕自己会忍不住抽死他!“你搞那么大动静全王府都听见了好吗?”

“那有什么关系!你的人你还信不过吗?”莲易胡搅蛮缠的模样实在是能气死他,懒得跟莲易在口舌上计较,北啸离浔穿上外衣也在桌边坐了下来。

“你大半夜来干什么的?”

听到北啸离浔的询问声,莲易瞬间收起了一脸欠抽的笑容有些戚戚然的开口问道:“你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北啸离浔语带嘲讽的重复了一句,“当年你不是去过司命神殿看过未来了吗?”

“可是....”莲易此刻是有些纠结的,他突然就不知道自己当初的做法是对是错了。

“如果真的是命中注定,那么我现在就不该活着了吧!”北啸离浔无视莲易皱在一起的脸,语气很是平静的说道。

“可是,那为什么我费了那么大的劲想扭改小涯儿的命运,最终她还是遇见了那些本该遇见的人?”

“哦?”淡漠如水的眼底染上一丝流光,北啸离浔有些好奇的看向莲易问道:“谁?”

往日里流光潋滟的双瞳蓦的沉寂下来,矫情点说北啸离浔觉得他都看到了光影寸寸湮灭成灰的过程。

停了半响,就在北啸离浔觉得听不到答案准备挥手撵人的时候却听到莲易声音有些发抖的说出了个名字。

“为了不让司命神殿中显现出来的景象成真,我收她为徒将她留在思涯谷中十多年,可是为什么那些人还是会遇见?”

莲易脸色惨白的看着北啸离浔,有些自嘲的苦笑道:“果然是没用的,命中注定就是命中注定!”

北啸离浔看着莲易有些苍白的脸,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真的是天命不可违抗,那么他这个本该死了的人又为何还活着?突然的就想起了那些早该遗忘的陈年旧事,可是他现在活着呢,活生生的存在着!谁又能否定他的存在?

摇了摇头甩开那些记忆,北啸离浔眸中涣散的光芒逐渐凝聚起来。

“莲易,我还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世上没有什么命中注定。”

“嘁~你活着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呢。”看着北啸离浔板着脸又要露出一副说教模样,莲易很是不爽的撇撇嘴瞬间恢复成了之前的吊儿郎当,仿佛刚刚那个惶惶然的他是错觉一样。

就知道刚刚都是错觉,莲易永远都是这么一副欠抽的样。暗中攥了攥拳北啸离浔深呼吸了一口气,保持着面上的平静给莲易甩了个“快滚”的眼神便大步走向自己的床榻准备脱衣就寝。忙碌了一个晚上北啸离浔觉得自己这副残破身子就快散架了,他实在是没精力跟莲易斗嘴了。

“啧啧,你这副精疲力尽的模样是怎么回事?”无视北啸离浔的眼神,莲易瞧着他眼底流露出的疲惫之色饶有兴趣的凑了上去。“难不成是跟小美人纵欲过度了?哎呀呀,你这样可不行啊,要节制啊!”

“......”北啸离浔攥紧自己的右手深呼了一口气迅速的朝莲易那双妖娆的桃花眼上砸去。

而早已感知到面前人强烈杀气的莲易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窗而逃,只留下一道挑衅的声音:“我这是在劝告你不能纵欲过度啊!”

北啸离浔那张艳如桃花的脸黑了又白,白了又黑,神色变幻了半天突然喷出了一口血,挺拔的身姿瞬间倒了下来,浓如泼墨的青丝在地上四散开来。

“王爷!”

破门而入的黑衣侍卫惊呼出声瞬间封锁了他身上几处大穴,几个人影从房间各处出现将北啸离浔放到床榻上,最擅长医术的千影坐在床边摸着北啸离浔越来越微弱的脉搏脸色异常沉重。

“王爷的身体不能再经历奔波了,至少半个月都要卧床休息。还有,千叶灵芝必须要拿到。”

听着千影的话,几个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站在最前方的云则看向曾与北啸离浔一同夜探皇宫的千风沉声问道:“千叶灵芝到底在哪?”

他不是没看出来这两日的王爷有些不对劲,只是王爷不愿说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只能当不知道,但是现在王爷生命受到了威胁他就不能顾忌这么多了。千风看着面前消瘦羸弱却眼神犀利的管家又看了看气息微弱的北啸离浔面色纠结,最后还是咬着牙说道:“千叶灵芝被一个女盗贼拿走了,是王爷亲手让的。”说出这么一句话仿佛用尽了千风所有的力气,原本挺拔的身体晃了晃后竟倒地不起。

“千风?”千影上前摸了摸他的脉搏而后摇了摇头。

“自杀的。”怀中的千风嘴角溢出一缕乌黑的血液瞬间没了呼吸,千影抬头看向床上躺着的北啸离浔苦笑道:“是王爷下的封口命令。”

面色苍白的云则叹了口气对着门外的侍卫说道:“厚葬。”很快就有人进来抬走了千风的尸体,屋内众人静默了半响后就听到云则有些颓然的声音响起:“去找,不管王爷怎么惩罚都必须找到千叶灵芝。”

“是。”

夜半时分,北啸的浔王府中一片鸡飞狗跳,而导致北啸离浔病发的罪魁祸首此刻却早已逃之夭夭。

离开浔王府的莲易未曾停留半分就直奔着思涯谷而去,虽然他来北啸离浔这胡搅蛮缠了半天心中压抑的郁气消散了许多,但他还是不能放心,景千尘那个黑心黑肺的小子他必须亲自去见一见才行。

而思涯谷里睡的正香的景千尘莫名的打了个喷嚏,睡的迷迷糊糊的小孩子揉了揉脸转过身又继续睡的深沉,完全不知已经有人为收拾自己而来了。

此刻还在因景千尘的出现而担忧的惊惶的莲易绝对不会想到,这才只是个开始,他也不会想到自己那样任性改变一个人的命数会给这些人、这个人间甚至是整个六界都带了怎样的影响。因为天命这个东西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有的人会遇见是注定,而有的人会遇见,却是刻意。

遥远的极北之地,冰原覆盖万里的苍梧山,一道白色的身影正从顶峰滑翔而下,白色锦袍上绣着的大片冰莲仿佛活了一般在那人身上摇曳起舞。只可惜距离太过遥远无人看到那人脸上蓝色与红色交织出现的诡异花纹。

山顶上一群人望着将要消失在是视线中的身影,纷纷低声讨论着,而人群最前方那个人却是沉默着一言不发,只是看着远方出神。

“族长?族长?”听到有人喊自己,那个人才收回视线转过身来,如冰霜一般冷硬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岁月的痕迹,白发白瞳的男人依旧拥有着与往昔无异的面容。

“族长,少公子已经出了冰原了,我们要不要派人跟着?”

“不用。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承担的起。”叶阳灼再也没看远处消失的身影一眼便转身离开了高台,身后一群族人跟随。人群最后两个年轻的身影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身负长剑的男子看着茫茫无际的冰原说道:“他确实很强。”

“他跟我们是不一样的。”笑意清浅的男人看着那个身影消失的方向感叹了一声。在看到身旁人依是满脸战意时,他轻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跟上前面的队伍。

“他的使命跟我们是不同的,你就别想着跟他挑战了。”叶阳浮玉温和的声音被冰原上冷冽的风吹散在空气里,落在最后的叶阳涿光皱着英挺的剑眉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刚刚还挤满了人的高台瞬间就空了下来,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只有那寒冷的朔风还在呼呼的刮着,如沙一般粗粝的积雪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逐渐隐去那些留在冰原上的脚印,抹去那人曾在冰原上出现过的最后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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