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惊雷炸响在君凡耳边,君凡看了过去,卓芸倩一身铮铮铁甲,正大步走来,脸上带着愠怒。

“就是你这个混小子,刚才把万香阁的脏女人和我比?”卓芸倩看着君凡,冷声开口。

“为什么说万香阁的姑娘们是脏女人,她们不洗澡吗?”君凡莫名其妙,如果万香阁的女人不洗澡,成天臭烘烘的,怎么会有人说她们是万中挑一的美人儿?

“你是跟我装傻吗?”卓芸倩脸色更冷了,一双绣拳攥的煞白。

“你才傻呢,长这么漂亮,说话却没礼貌。”君凡哼唧着说道。

卓芸倩眯着双眼,右手徒然张开,带着一道疾风落在了君凡的脸上。那被君凡拦住的汉子睁大一对牛眼,看着眼前的君凡瞬间消失,又出现在数十丈外,背后冷汗涔涔。

“看?还没看够?要不要来我营中接着看!”卓芸倩对着一边呆如木鸡的汉子狠狠说道。

汉子听闻,如获特赦撒腿就跑,临走时也不忘同情的看一眼烟尘中不起的君凡。

“咳咳,你这野丫头,真没教养!下手这么狠!”君凡从烟尘中爬了起来,脸上肿起了一寸高度,那鲜红欲滴的芊芊手印分外明显。

“你找死!”卓芸倩有些惊讶但怒气更盛,这一掌她用了一成力道,却是打在脸上,一般人恐怕直接人首分离,无为境的人恐怕也会当场昏死,难道这一口浑话的小子是无为境的佼佼者?“接下来,你必死无疑!”

“你个毒妇!”君凡看到缓缓走过来的卓芸倩,失声叫道。刚才那一掌差点把他打得昏死,只是脑海中那柄长剑一震,力道消了大半,剩下的只让他受了点皮外伤,看着卓芸倩怒气冲冲,君凡是真的害怕这个疯子一掌拍死自己,而他不明白的是,他说错了什么,对方下这么重的手。

“找死!”卓芸倩白皙的手掌中,霎时凝聚了一团灵气,随着她慢慢走来,这团灵气也变得愈加浓厚。“你想死,我成全你!绝脉手!”

“倩儿住手!”一声浑厚的嗓音响彻校场,不过来人想阻止却晚了。

“啊”

卓芸倩没来得及停下,那股暴烈的灵气已经涌入君凡体内,君凡顿时感到经脉中有一种气息在肆虐,想要摧毁每一寸经脉,甚至开始涌向丹田,阵阵剧痛让君凡忍不住大叫一声,而后昏倒在地。卓芸倩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看向来人,脸上怒意散了不少,却依然气愤。

“爹,你干什么阻止我啊。”卓芸倩愤愤说道。

看着地上昏死过去的君凡,卓山河叹息一声,将君凡小心抬起,交给两个部下,让他们将君凡抬回府邸,而后看着卓芸倩,脸上神色复杂。

“你知道他是谁吗?”卓山河问道。

“他是谁?我以前都看见过,不是无名小卒就是新来的,他对我出言不逊,拿我与那青楼的脏女人比,就该死。”卓芸倩依然不依不饶。

“唉。没错,他现在是个无名小卒,也是个新来的。”卓山河脸上有些担忧,更多的是一种失望,“但他也是一名望北军军士啊。”

“在我眼里他就是个小贼。”卓芸倩看到了卓山河脸上的变化,语气缓和了很多。

“他并非有心之举,他一直住在深山,不要说是青楼,就算山下村庄,他都不曾见过几次。”卓山河无奈的说道,“你以为他是个无名小卒,没错,你说对了一半,他现在的确是个无名小卒。”

“既然是个无名小卒死了就死了。”卓芸倩看着君凡被抬走的方向,冷冷说道。

“你还不懂?他要只是个无名之辈,我会这样吗?告诉你,他昨日才开始修炼,一夜之内迈入无为境,连破两个层次,这代表什么,就算是天赋绝佳,也做不到如此!”卓山河悔恨道,“这小子为人,不说圣人在世,要说整个望北城,他恐怕是第一位,他就是块璞玉,等着我雕琢,我本意合适时间让他做这副城主的,结果你就干了这样的事!”

“副城主?爹,你可太看得起他了。”卓芸倩听到君凡的修炼天赋后,微微一愣,但转眼间又恢复了刚才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唉,今后你自然知道爹爹的用意。”卓山河摇了摇头,“你先回去吧,爹要去看看那君小子的伤势。”

“哼,什么都比你的女儿重要!”卓芸倩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卓山河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空旷的校场上。

“文老,怎么样了?”孟起担心的问道,文老是望北军中军医,已逾花甲,行医半载,一身修为也不可小觑,军中无论是外伤内伤,文老手到擒来,从未失手。

“老夫看过了,中了绝脉手的人,浑身经脉尽断,丹田破碎,恐怕凶多吉少,寻得奇药续命,就算活下来,也无法修炼,而活下来恢复到之前状态的,微乎其微。”文老摸着银白的长须,摇头说道,“可惜啊,老夫刚才看过,这位小友原本经脉宽大,丹田似海,若为修士,突破速度不敢相信,将来造化堪称逆天,只可惜就这么毁了。”

孟起看着昏迷不醒的君凡,脸上浮现起阵阵忧心,脖颈上的青筋不时猛然乍起,“要是我早一点告诉君小弟就好,唉,都怪我!”孟起狠狠的拍了自己脑袋一掌,心中悔恨交织。

“文老!君凡如何!”房门忽然打开,卓山河声音刚刚飘落,人应声而至,卷起片片残叶,行至床前。

“唉,回天乏术。望北城中难以寻到如此奇药,只看他自己能不能熬过这一关了。”文老叹了口气,拾起木头药箱,颤颤悠悠的出了房门。

“城主,你看现在怎么办!”孟起有些失落,开口时还带了一丝苦涩。

“我自己种的因,这果我自己食!孟起,这几天由你与孟落负责望北城,我要出城一趟。”卓山河没有犹豫,直截了当的答复了孟起。

孟起听到卓山河要出城,心中一颤,“你要去寻那山中奇药?老大,那可是九死一生,值得吗?”

“我这是在赌,赌望北军的生死,赢了有一线生机,输了,你我都可能陨落,不如我来博这一线生机,文老说过了,机会微乎其微,可不代表没有。”卓山河目光坚定,起身走到院中,停下了身子,对屋内的孟起传音道,“若是我没有回来,你与孟落坐城主之位,望北城不可一日无主,顺便替我向倩儿说声对不起。”

卓山河走了,只有文老与孟起知道他去了哪里,但两人只字不提,有心人也许猜出了什么,可也心照不宣,看似风平浪静的望北城实则早已暗流涌动,差的只是一个契机,而这个契机,所有人希望永远不会出现,然而它还是出现了,卓山河不见了。

在外界草木皆兵的情况下,昏迷的君凡一切不知,但这一切似乎都因君凡而起,现在知情的人只有两个希望:卓山河完好归来,或者君凡起死回生。

沉沉的暮云压向那座盘踞在边陲的洪荒巨兽,欲滴水的千层云浪似乎片刻就要落下一场淋漓的大雨。望北军知道,每次来大雨,空气中都要异常燥热,每口呼吸都像涌入口鼻大碗的腥水。望北军还知道,每次倾盆大雨来时,都要冲刷走一些东西,有时候是城墙和街道上的污垢,有时候是茫茫荒野中的血腥,亦或两者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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