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您先坐着,我马上就好了。”警察倒了一杯水给老人,转过头来跟亥海说:“实在是没办法,要不然只能到市局去问问。”

亥海想起了方正的脸,他绝对不会去市局给自己找麻烦。

“什么事还得去市局啊?”刚刚坐下的老人听到徒弟有事情解决不了,立刻来了兴趣。

“这位同志来找个人,可只有一个名字和影印照片。”警察不太喜欢老人插手管闲事,但碍于面子只好解释给他听。

“拿来我看看。”老人戴上花镜。

“我师傅可是当年的活档案,附近没他不知道的事情。”警察说。

“当年派出所里可没有电脑这种高级设备。”老人相当自豪地说。

“那您可得帮我看看,我远方的叔叔,到处都找遍了,这儿是最后的希望了。”亥海连忙把照片递过去,顺着刚才的话胡诌。

老人微笑着接过照片,只看了一眼,脸色就沉了下来,跟刚才絮絮叨叨的形象完全不同。抬眼看看亥海,又低头瞧照片。

“这人是你亲戚?”老人问。

“啊……对啊。”感觉到气氛异常,亥海回答时缺了一分底气。

“什么亲戚?”老人又问。

“叔……叔叔。”刚才说过了,亥海暗道。

“叔叔,嗯,不错。”老人笑了一下。

“您有印象吗?”

“有一点,这人当年犯过案,应该有记录的。不过,我得回家翻翻资料。小伙子,跟我来一趟?”老人站起身来。

“哎?师傅,才刚来就要走了啊。”

亥海觉得这个警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没有挽留的意思。老人说有印象,而且知道张贵来犯过案,看来有戏。

“那多不好意思。”亥海嘴上这么说着,脚上却跟着老人出了门。

“师傅,那我就不送了啊。”

“不用,你回去吧。”老人好像完全忘记了找徒弟聊天的事,快步走出警局,也不跟亥海说话,手插在裤兜里,一个劲往前走。

跟着走了几分钟,亥海觉得老人好似直接把他忘了,心合计该不会是老年痴呆随口乱说吧。转念一想,又不太可能。

“老爷子,您这是带我去哪啊?”

老人回头,站住。

“我家啊,刚才不是说了吗?”说话的态度完全不似刚才热情。

“您家远不远,要不然咱找个小饭店喝两盅,我请客。”亥海说。

“我不喝酒。”老人皱眉,转身就走。

“哎,你慢点啊。”

沿着马路上行,爬坡的滋味可真不好受,亥海汗水哗哗的淌下来。前面带路的老人却脸不红气不喘。要是再走一会,亥海非累倒在这里不可。要不是有可能得到张贵来的线索,

“快到了。”终于,老人开口说。

亥海抬眼望去,他们已经走出住宅区,相比之下,这里更加渺无人烟。前方不远处,一间低矮的瓦房呈现在面前。上面的烟囱还冒着淡淡的烟雾,大概是有人在做饭。老人走上前去开了门。

“请进。”

亥海微笑着点点头,也不谦让,低头走进门里。老人忽然在后面出手,砍向亥海后颈大动脉。他没想到的是,亥海居然似在背后长了眼睛,一个前窜躲过了攻击,似乎早有准备。

“你为什么要偷袭我?”亥海惊吓之余,并没有丧失理智,凭刚才的出手,这个老人不可能是普通人。

“你怎么知道我要偷袭你?”老人双手下垂,正常站立,仔细观瞧,上面布满青筋,孔武有力。

“我看到你插在裤兜里的手,一直在有节奏的晃动,刚开始还以为是老年病。后来才觉得不对劲,应该是在发短信吧,偷偷摸摸的要发给谁?一个人想要帮忙,也不可能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态度,演技不佳。再有就是,我刚提到张贵来的时候,你就想好打算引我到这里吧?”亥海随时跟老人保持着距离,他进一步,自己就退一步。

“知道了还敢跟我来?”老人不紧不慢地逼迫着亥海。

“我想看看你要干什么,刚提到张贵来就想对我下手,到底为什么?”亥海绕过一张桌子挡在身前,全神贯注地防止对方突然发难。

“你说和张贵来是远房亲戚,完全就是撒谎!”老人突然大声拆穿他,眼睛瞪起,一脸怒相。

“那又怎么样!难道凭这个就要攻击我?”亥海不想否认,凭感觉老人肯定跟张贵来有渊源,忽然有个远房侄子找他,被拆穿也是正常。

“凡是来找他的人,不是朋友就是敌人,朋友不需要撒谎,所以……”

老人突然捡起旁边的花盆扔过来,亥海猛地哈腰,躲过攻击,却发现对方竟然已经来到前方,立刻起身要走。不成想,后面却遭受了重重一击,倒下之前,他发现另外一个穿军绿色裤子的人站在后方。何时被人接近,居然没有一点感觉。那人蹲下,探头看着迷离的眼睛,似乎很年轻,梳着平头。

“小吴是在发短信给我。”那个年轻人说。

小吴?是在说那个老人吗?亥海脑子已经不清醒。昏过去之前,他听到年轻人在耳边轻声说:

“我,就是张贵来。”

方正在医院见到了那天的录像资料,他希望能带回局里方便取证,可院方居然不能配合。说起原因,保安室的领导解释说,当天发生了一起疑似医疗事故,录像是重要证据,不敢随便外借。好说歹说之后,想了折中的办法,在医院会议室里看录像。方正还想找当事人询问情况,没想到来的居然是艾儿。据她回忆,那是上午九点多的事情,她正好在值班。亥海被送来时神志不清,双侧四根肋骨断裂,还好没伤到内脏。医院大门处只有一个角度固定的摄像头,四个白大褂推着可移动病床冲进急救室。其他病患慌忙躲开,短暂的混乱后,走廊恢复了平静,大家又聚拢到一块儿。

“有吗?”

艾儿轻轻地摇头。

方正倒带重新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掉。

“医院有后门吗?”

“有,但很少打开,应该不会让外人随便进入。”艾儿。

“能不能给我描述一下那个人,越详细越好。”方正。

艾儿尽力回忆。

“那个人很普通,是个男的,感觉有些年纪了,我只见过两次。第一次是在救护车里,当时他就坐在侧座上,当时我还以为是陪同家属。穿着格子衬衫,黑色西服外裤,其他就完全记不得了。现在回想起来,在抢救期间,他一次都没出现过。”

方正示意她继续说。

“第二次见到这个人,是他预付了三万块现金。这人声称自己是亥海的哥哥,看长相还真的有几分相似。给本来医院规定可以在治疗后七天内结账,先期只需支付押金。可他说自己很忙,到时候恐怕不能过来。没人怀疑什么,谁会给陌生人支付医药费?”

“他跟亥海长得很像吗?”方正问。

“也没有到很像的地步了,感觉只有轮廓和眼睛有一点相似而已。”艾儿笑着摇头,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亥海还是有点帅气的。

方正点点头。两人又从一堆带子里翻出标有柜台2号机的影像资料播放出来。下午两点三十二分,此人出现在镜头位置。正如艾儿所说,格子衣服加黑西裤,目测身材一米七上下,不会很高大。摄像机一直没有拍摄到其正脸,加上设备老旧,镜头相当模糊。方正在某个侧面定格,注视着这个显得很神秘的人。半响。

“真的有点像呢。”方正沉吟。

“是吧!”艾儿听到方正同意她的说法很开心,说:“大家都没怀疑他说的话,直到亥海出院才很吃惊地知道两人并不认识。”

继续录像内容,这人交给艾儿一个很大的塑料袋。

“那里面是什么?”方正。

“亥海的东西,医院不负责病人的贵重物品,只能交给家属。可在支付现金后,他说有急事必须立即走,恳请我们代为保存。”艾儿。

“BB机已经在里面吗?”方正。

“没仔细看,不过一直也没人动它,估计是在里面的。”艾儿说。

“听说那天还发生了一起医疗事故?”方正想起保安说的话。

“对,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外科手术室突然断电了,里面有正在进行切除扁桃体的患者。应急电源三分钟之内就启动了,但患者受到一定惊吓,现在非要起诉医院。很奇怪的是,明明共用同一个电源的物理治疗室依然正常,电工师傅也未检查出异常情况,没一会就恢复供应了。”

“原来是这样。”方正点点头。

耽误了很长时间,艾儿不得不回到岗位上去,方正又快速浏览了几个重要时间点的录像,但未发现新的线,只好在归还带子后离开了医院。

在市局附近吃完晚饭后已经是晚上下班时候,方正快步走进调查科,四五个年轻人还在加班,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案子,今天大概没人能正常回家。调查科的许主任穿着白大褂,手拿烧瓶,眉头紧皱,看样子就是有什么事情百思不得其解。方正过去拍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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