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刑田从里屋出来对着顾成点点头,却对着我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然后转身走了出去。我起身进屋,见包子面色恢复正常,只是还在昏迷。姥姥则对我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我知道她是想让我放心。此时,我看着一个消瘦的老人躺在床上恬静的睡着,心中泛起的悲伤,溢于言表。
姥姥走到我身边,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我知道姥姥是想摸我的头,只是如今我已经长大,姥姥够不着了。再看姥姥娇小的身材,我忍不住有些鼻酸。
姥爷因石碑的事情变成了现在这样,包子也昏迷不醒。我想这一切绝非姥爷所愿,其中必有缘由。只恨我没有早些明白,才让两位老人遭受这般苦难。
姥姥把刑田来这里的目的告诉了我,其实刑田并不是单纯的让姥爷做阵法,他这次来其实是想落井下石,让姥爷永远睡去。是包子拼死拖到我来,这才免遭劫难,而刑田也并非无脑,他顾忌到姥姥和这间屋子,并没有正大光明的下手,我的赶来是刑田意料之外的事情,让姥爷做阵法也只不过是他的说辞罢了。
顾成的到来,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但这不包括包子。他既然能电话通知我,也能通知顾成,他俩潜在的那层关系,肯定比我想的要复杂。
我和顾成把包子抬到床上,安慰了姥姥几句之后,我们转身就要离开,毕竟刑田还在这里,我要搞清刑田背后的关系和石碑的事情。
临走前,姥姥把我拉到一旁,小声告诉我要留意顾成这个人,说顾成阴阳逆转,恐非常人。我并没有在意这句话,因为我对顾成本来就没什么好感,这次遇上只是偶然。
顾成在前,先我一步踏出门去,我随后跟上。突然,我脚下一阵酥麻,背后肩胛骨处犹如触电般刺痛。我赶紧后撤一步,打了个趔趄,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紧接着里屋传出一声闷响,透过门缝我看到姥姥倒在了地上。顾成表现出异常的紧张,疾步向我走来,可惜被这无形的门给挡在了外面。
无意间我看到门两旁形状不规则的黑色石头,而姥姥手中的梳子已经两半,这是反噬的迹象,看样这刑田一早就发现了这屋子的异样,并且还暗渡陈仓,让姥姥遭此大难。果然,刑田发出刺耳的笑声,慢步走到我身边。这下他没有啰嗦,从内兜里掏出数块零星石子,快速在我身边的八个方位依次排开。
我不知道刑田这么做会发生什么,但这绝不是善意的行为。我大喊顾成赶紧阻止他,可顾成像个无助的孩子,敲打着那不存在的门。
刑田似乎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起身坐在椅子上看着我,也不说话。一分钟、二分钟、五分钟... 刑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事情,或者说等着什么人。
随着那几块零星石子的排布,我感觉身体被狠狠钉在了地上,丝毫不能动弹。顾成也不再敲打,把门外刑田的人都控制了起来,他拿着手机似乎在咆哮,这时我已经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了。
忽然,刑田起身像门外走去,顾成看见刑田出来,疯了似的挥拳相向。可到了刑田面前他却停下手,接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走到了顾成面前,顾成似乎很怕他,低头不语。稍时,刑田与那人向我走来,顾成用无助的眼神看着我,这让我感觉到危险的降临。
那人走了过来,对我怒目而视,接着就是一脚狠狠踩在了我手上,我本能的大喊一声。可接下来的事情让我很是惊讶,我看着那人的皮鞋在我手上反复的踩踏,我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刑田一脸媚笑对着那人说着什么,这才让他停止踩踏。
这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顾成被几个人给驾着上了车,这里只剩下我、包子、姥姥和躺在床上的姥爷。
想到姥姥说刑田这次来的目的,和刚才刑田对这人点头哈腰的样子,估计这此要凶多吉少。
忽然间,我感觉眼前渐渐开始模糊,继而眼前一片黑暗。这时候,我是自私的,姥姥、姥爷和包子的安危全都被我抛之云霄,只知道害怕,只知道我要活下去。可现在五感都已经消失,徒留一片恐惧在折磨着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感觉自己坠入比刚才还要黑暗的虚空之中,像一片落叶轻轻坠落。
这时候与其说是恐惧,倒不如说是解脱,从未感觉到如此的放松,好想定格在这个瞬间。
霎时间,感觉这混沌世界发生了一阵撕裂,我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而且是脸着地。感觉鼻子一酸,有黏黏的液体慢慢流在我的嘴上,心想这肯定是血,我抬起脸用舌头舔了一下,咸的,似蛋清。我用手抹了一把,果然是黏黏的,但不是红色,是那种白中带有些许青色。
看了看周围才发现自己居然是在407,看着床上的混乱被单和自己裸露的身体,原来我是从床上滚了下来,再看包子,则躺在床上打着呼噜。
刚才我们不是在姥姥家吗?包子不是昏迷了吗?我不是要死了吗?做梦?这是我第一反应,可那感觉太真实了!我赶紧叫醒包子,可家伙如同死了一般,任我怎么叫都没有睁眼的意思。难不成这货真昏迷了,可谁昏迷的时候还打呼噜啊!
忽然有人敲门,我打开门一看,心中一阵惊讶,喊道:“齐瑶!”
齐瑶捂着嘴,吃惊的看着我,下一刻她赶紧转过身去。这时才想起来自己没穿衣服,我赶紧进屋穿好衣服,和齐瑶下楼去了。本想让她进屋,可屋子里还有一坨赤裸裸的肉躺着呢。
到了楼下,齐瑶说了她自杀的事情,那是包子和顾成为了不让杨志林得逞而设的局。也是为了刺激我,让我参与这件事。这次她来找我,是一个自称是我舅舅的人让她来的,齐瑶还不知道杨志林已经死了,说如果这次被抓着,就真的自杀。接下来齐瑶说话有些语无伦次,我明白她是用说话来掩饰自己的紧张或者说对我的关心。
我让她形容那个自称我舅舅的人的模样,齐瑶给了我一个手机号,说是我舅舅让我打的。摸了摸身上,我手机也不知道去哪了,借着齐瑶的手机我打了过去。电话那一头是一个声音浑厚的男人,很陌生,这根本不是我舅舅。但我感觉得到,这个人并没有恶意。
他告诉我,姥姥已经离世,姥爷尚在昏迷。我和包子是被他带回407的,并且说包子已经是无魂之人,可能会痴呆。乌龟为了救我也被刑田给打死并带走。
其实我听完很想臭骂这人一顿,可他说若是我不信,可以看看五帝钱是不是已经碎了。没等我说话,这人就挂电话,再打过去已经无人接听了。
当我摸到兜里的五帝钱时,心脏似乎被击穿了,死亡对我来说并不可怕,亲人的离世却是对我致命的打击。
我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放声痛哭已经满足不了我心中的悲伤,我拼命地撕拽自己的头发,狠狠地敲打自己的脑袋。直到一个人把我揽入怀中,才停下这近似发疯的动作。
在我眼中,姥姥是个无所不能的人,任何事情,她都能解决,可如今已经阴阳两隔。
渐渐的,我由悲伤转变成愤怒,我忘不掉刑田和那人卑劣的行为,那讥讽的眼神,复仇之火从我心中燃烧了起来。
我把齐瑶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并告诉她最近不要出来。虽然杨志林死了,可齐瑶的体质应该是很多人都觊觎的,在我复仇计划没有开始之前,齐瑶不能出事。
回到407,包子依然呼呼大睡,若他就这样睡一辈子,总比痴呆一生的好。
看着我手里零碎的五帝钱,心中怒火四起:杀人者偿命,欺人者必死!
第二天,我联系了美琪,拜托她男朋友把包子给安排到医院,理论上包子已经是植物人了,必要的营养还是要汲取的。无论夺不夺得来他魂魄,包子的魄体都要保住,否则这人可真就彻底死了。一切安排好之后,我回到407去收拾东西,看到曾经乌龟寄居的盒子,还有床下拉得屎,心里真不是滋味。
我找到房东,说要搬家,毕竟我住这里已经不秘密了。房东这次不知是抽哪门子疯,话语间居然透露着不舍,还说这房子给我留着,想什么时候来住就回来,不要房租。看着这个小窝,我心里的确有些留恋,毕竟这里承载着我的开始。
再见了,4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