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姝逃了,可是一个山野中长大的女孩子家家,能够逃到哪里去?

她合着衣裳将身形蜷缩成一个球,躲到和舒闲墨初遇的那个湖底下,一闭上眼,就看到她跪在爷爷脚下的抗拒。

爷爷只是淡淡地说道,起来,君命你是抗拒不得的。只这一句话,便注定了她今后的路的走向。这命,也还真是抗拒不得。

花姝想收拢手臂,将自己抱得更紧些,背后却有一双更加有力的手臂将她整个娇小的身子环住,强行把她拉上了岸。花姝甫一抬头,就瞧见了那人清秀的下巴,几缕长发粘着紧贴在了下巴上,更显消瘦。

"花姝,不要任性。"舒闲墨环着她,低低训斥。

第一次,他们湿漉漉地相距甚远。第二次,也是湿漉漉的,环抱在一起,紧密到山林中的蝉声要是再小些,或许会听到两人如擂鼓般咚咚咚进军的敲击声,明明那么近,却相隔得更远。

花姝靠着他的胸膛,在肩窝处轻轻地蹭着,头发湿得有些发硬,这么蹭着,却把舒闲墨给蹭得轻笑出声。

"花姝,"他板正她的身体,"你是不是真的不愿意嫁给我皇兄?"

花姝点点头,疲惫地想继续靠在舒闲墨的胸前,手刚按上去,一片竹片被带了出来,上面的墨字被水冲刷了一遭,娟秀刻薄的字体微微有些发涨,墨条顺着竹片上原有的纹路细细地向下延伸。

"花姝,"他执起她的手,柔柔放在唇边一吻,许下承诺,"等我三年。"

花姝握着那片竹片,想起那日初见的场景。风一阵大过一阵,琼花瓣转悠悠地点在了花姝的眉心,却没再掉下来。

三天后,花姝披着金缧丝凤样霞帔,将头发绾住,瞧着镜中绚烂的自己,有些恍神。

门吱啦一声被打开,花姝从镜子中瞧见了那人的影子,放下了点抹胭脂的素手,将盒子放在手里把玩,问道,"你愿不愿意带我走?"

舒闲墨没有说话,径直走到花姝身旁,把手上金楠丝木的托盘放在一边的台子上,眉目凝神,将那些金碧辉煌的配饰一个一个插在了花姝理得齐整的云鬓上,又恢复了过往的冷凝,那模样除了认真二字,什么都看不出。

这里的风俗,便是由新郎家的兄长来为新娘梳妆。舒卷云无兄,只留舒闲墨一个弟弟。皇家的这些忌讳有时候比平民百姓还要多得多。

舒闲墨最后蹲下拉平了拖在地上嫁衣的褶皱,平静地回复道,"皇嫂,吉时到了。"

花姝被他牵引着到了前院,八十一个宫女屈膝行礼,头都似乎要垂倒地上。

花姝到了轿前三两步,忽然停了下来,脸庞微微扭转却不曾回头,轻歌曼舞一般点点颔首,下巴像是要触碰到肩上,珠帘本正好垂着遮住面庞,此刻却遮住了半只脖子,还在那儿簌簌地碰撞。

她终究没有回头,只留下半个侧颜,撷影着落日余辉,晃晃得灼伤了紧盯着她的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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