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日,至尊宝已经全身乌黑,嘴唇发乌,脸上死气多活气少。虽然颜如玉将他放置在浓烈醇香的高粱酒中,稀释他体内的化骨毒,毒性却并不减少。白晶晶看在眼里,心理难过得不得了,拿着汗巾给他擦脸,每隔一炷香就换一大桶酒,每次换下来的酒都变得黑如墨汁,恶臭难挡。
颜如玉自言解毒如抽丝,不可操之过急,只有用烈酒析出他体内的毒素之后才能够进行炼骨洗髓。趁着烈酒的时间,白经为至尊宝的炼骨洗髓准备好了药材,而颜如玉剔开幽淡的右臂,敷上麻沸散,以烈酒擦拭,引火点燃,幽淡脸上汗如雨下,口中却无一丝呻吟。颜如玉心想这个女孩子好生倔强,一边心中暗暗赞叹,一边用剔骨刀割开她的骨头,细细刮除骨上残毒,直到黄昏方才结束。她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缝合幽淡的伤口,对她笑道:“此中化骨毒已清,以后不会有后患,只是这几天之内,伤口不得沾水,忌口,不可饮酒,也不可吃荤腥之物。”幽淡面若金紫,却是淡淡一笑道:“我本来也不是个喜欢大鱼大肉的人,忌口倒是没什么,只是我生性好洁,不能沾水倒是一大困恼。”
颜如玉也笑道:“忍一忍吧,以后碰上了你那个冤家算珠子,千万不可以和她硬碰硬。哎,你这边解决了,我还有那个大麻烦呢……”她指了指至尊宝的房间。白晶晶走出来,见幽淡的手臂已经包扎,笑道:“四师父,幽淡姐姐的伤已经治好啦?”颜如玉笑道:“只需要静养几天就好啦,你那个小流氓怎么样了?”
白晶晶摇摇头:“脸上还是一片黑,看不见一点生气,四师父,你啥时候给他炼骨洗髓?”颜如玉见她心中担心至极,心想这小妮子虽然还是小流氓小流氓的叫,对至尊宝的情根却已经种下,她不由得暗叹了一口气,摸着白晶晶的脸道:“晶晶,我太累了,让我休息一下,等到半夜在给他炼骨吧。你也是不要太担心了,总会没事的,我们先去看你娘亲好不好?”白晶晶点点头,三人进了白秀房间,见白秀躺在床上,一脸安详,颜如玉伸出葱葱玉指诊脉,发现白秀的脉象平稳,旧疾也好了许多,便对风勺勺道:“二姐,主母的病好多了,明后两天再给她煎两服药,她的身体就会完全好了。”
白晶晶握着白秀的手,脸上出现一丝喜色, 不多时却流出泪来,眼泪吧吧的流不止。风勺勺见她哭得伤心,拿出汗巾给她擦泪道:“傻孩子,你娘病都快好了,你哭啥?”白晶晶哽咽道:“我娘快好了,那个小流氓……小流氓……”风勺勺与颜如玉对视一眼,都不由得叹了口气。
吃罢晚饭,颜如玉卧床休息,心中有事,辗转反侧,直到月上窗棂才睡着,午夜时分便醒。醒来闻到院子内的一阵药味,正是化骨毒的解毒之药,她披衣起身,走进院子。仲春的夜晚,带着寒气,微风习习,吹动院子中的文竹与芍药花,露水自花间月下滴落,在清冷的夜中,动人心弦。颜如玉心中却有不祥预感,这种不太好的心绪影响她的动作,她在院子中静立片刻,院子又重新恢复沉静,一如她来之前。
颜如玉进了至尊宝的房间,白经正在为至尊宝换酒,酒色已经清冽,异味消了不少。师旷在至尊宝的房间内占了一卦,摇了摇头,又占了一卦,总是不满意,心中不忿的把卦筒一扔,怒道:“我们圣猿族传唱千年的圣人,怎么回事大凶之卦?怎么会是大凶之卦?”白晶晶在至尊宝身边,用汗巾擦他脸上的汗,身边一切,放佛都与自己无关。
颜如玉见至尊宝脸色已经有了一丝血色,心想这是炼骨洗髓的时候了,便对白经道:“白先生,你的火龙枪是至刚至强的武功,现在我想借你的火龙枪的火龙十三式一用。”白经点点头,颜如玉拉着白晶晶在一边,白晶晶一脸倦容,却依然是木木的看着至尊宝。
白经催动武体,大喝一声,火龙枪在烈酒中一旋,烈酒便猛烈燃烧。颜如玉见火呈蓝紫色,手中化骨毒的药扬起,自至尊宝的天灵盖倾下,药物一遇明火,发出滋滋声响。不多时火势已消,颜如玉手中药物倾泻完毕,在烈酒中化成清汤汤的一片,围绕着至尊宝。
久久未动的至尊宝陡然一片颤动,药物从他毛孔中渗入体内,在他血骨之中流动,粘附在骨头之上,与化骨毒相互作用,似乎要将他的骨头全部融掉一般。
至尊宝中了化骨针之后,全身酸痛,意识落入五里雾中,不明所以,自己像做了一个好长的梦,自己在梦里又遇到了花果山的棋局中遇到的神仙。那个神仙左拥右抱,一名角色女子含了酒,嘴对嘴在喂他,而他的手也不干不净的摸着,两名女子只是嘻嘻哈哈的笑着,并不阻止。
那神仙看了至尊宝一眼,笑道:“你离到我这里还有好长的路呢,怎么今天偷步跑到我这里了?”
坐在他腿上的一位美女道:“那肯定是想你了呗。”
神仙哈哈大笑,捏了一把美女:“有你那里想我么?今晚上咱们玩点新花样……”
另一位美女不依了:“你偏心,你就跟姐姐玩,不跟我玩。”
神仙拍了一下她,哈哈大笑:“一起,一起,不过等到晚上再说。那个小子,你到底为什么到这里来的?”
至尊宝心想你这个神仙不是什么都知道么?但是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鄙夷之色,只是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在这里的……我好像中了什么化骨针什么的,应该在药铺里面才对。”
神仙嘿嘿两声:“化骨针,天下奇毒,无药可解……哈哈,当年我在下界之时,就被这化骨针困恼良久,不过后来总算被我找到化解的法子了。只要炼骨洗髓就成,不过这难度极大,恐怕只有我的好徒儿才能救你。”
至尊宝不明所以,不知自己为什么到了这里,也不知道对面那神仙说的是谁。神仙忽然哈哈大笑道:“罢了罢了,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你是生是死倒是看你的造化吧。不过也说不定,你这次受难会是你的福气呢?”
至尊宝撇撇嘴,心想这家伙说的全是废话,但是心中的疑惑倒是要向使对方询问一番,他对神仙道:“你知道我是从别的世界穿越过来的吧?”
神仙道:“那当然。”
至尊宝道:“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被召唤来到傲来国,我来傲来国到底有什么目的?是为了重振被毁灭的圣猿国,还是为了结束傲来国的战国局面,使傲来国民不再受战争之苦?”
神仙笑道:“这重要么?”
至尊宝道:“这些是我生存的意义,当然重要。”
神仙笑道:“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我也没法告诉你。不过你可以问问自己的内心,你到底想怎么样呢?也或许,你说的两件事,根本就只是一件事?”
至尊宝心中有所悟,却不能完全明白,神仙笑道:“你继续走下去吧,让时间告诉你答案吧。你还记得《天书》总纲么?”至尊宝点点头,神仙一挥手:“去吧,别打扰我的逍遥快活。”至尊宝还想说什么,神仙已经把脑袋埋在美女胸口,甩甩手,至尊宝脚下一孔,落入无限荆棘之中,那些荆棘像或者虫子一般,割开皮肤,进入骨髓,化成刀锋,将他的骨头一段段切成碎片,失去骨头支撑,整个身子软绵绵的。
至尊宝身体极痛楚,头脑却极明晰,那份《天书》总纲不知道在头脑里面转了多少回:“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错。乾坤屯蒙需讼师,比小畜兮履泰否;同人大有谦豫随,蛊临观兮噬嗑贲;剥复无妄大畜颐,大过坎离三十备。咸恒遁兮及大壮,晋与明夷家人睽;蹇解损益夬姤萃,升困井革鼎震继;艮渐归妹丰旅巽,兑涣节兮中孚至;小过既济兼未济,是为下经三十四。”
颜如玉玉指一伸,从至尊宝的肩膀开始,对至尊宝全身细细摸索,见他骨头外侧化了一般,只有支撑骨头留存。她自袋中拿出百多条细小水蛭,贴于至尊宝的各处,不多时,水蛭肿的像拳头一般,都变成黑色,从至尊宝身上脱落下来。颜如玉双手施出细针,从至尊宝三十六大穴内灌入,用磁石引导,在至尊宝体内流贯三十六周天,方才引导出来,银针已经全部变成黑色。颜如玉长呼了一口气,道:“现在炼骨洗髓已经完成,到现在还算顺利,不过后面生骨才是最困难的所在。我会配上生骨药,运气好的话,三天之内就能生成,运气不好,他这一生只能靠这一付细小的骨架过活了……”
她洒下白色生骨粉,粉末遇酒即化,至尊宝在酒中打了一个激灵,身子轻轻抖动。颜如玉道:“这三天绝对不能移动他,因为他骨骼脆弱,极容易骨折,要是一旦移动,后果不堪设想。此后的情形,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她走回来拍了拍白晶晶道:“不过,他总算是能保住这条命了!”
白晶晶这才放声大哭,颜如玉拍着她的背劝道:“好了好了,没事了……咱们先去休息吧。”
师旷正色对颜如玉道:“仙姑真是天生圣手,能够将咱们圣人从死亡中救回。咱们圣猿族人,都是感激不尽。一旦你又要求,咱们圣猿族民必将全力支持。”白经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颜如玉笑道:“好了好了,咱们先出去,给那小子一个安静的环境吧。”
四人走出房门,天上一朵乌云,埋住月光,一声凄厉声音,从云外传来,身旁文竹芍药,沙沙作响。四人心中一惊,抬头一看,见一团黑色阴云黑压压的落下,掩埋了整个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