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这个东西,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列如越国的悦姓与萧国萧姓,都是国姓,乃是王族的标志;又例如上琅的药宗之首虞家,虞家子嗣遍布陆中,自是以虞氏为荣。

而硝华却从未提过他的姓,若说以硝为姓,百家里本就没有这个字,要么是自创,要么是谐音;若说这只是他的名儿,那他的姓又为何字。

不过涉及了秘法,医术,而又博览群书的家姓,也只虞字一个了。

安水却似乎不想续着姓这一话题,而接下去地说道:“且不说这个了,我们到了崔安这般久,却没有和妩笑有过单独的接触,甚至妩笑都没别的法子传递讯息给我们。也不知这只是个巧合,还是有别的什么缘故。”

悦然惊道:“既然种种矛头都指向了硝华大夫,那么我们为什么要对他这般的言听计从,还像灌了迷魂汤一样,他说一句天启,我们就被他牵着跑到了璇国。”

安水摇摇头,说道:“就算是硝华很可疑,但是只一点,我们便大致地可以打消了他的疑虑。”

悦然问道:“什么?”

“他救了我们。”

悦然别过脸去,用着很是不屑的样子说道:“师兄,话也不可全说,万一人家只是用来利用咱们,而勉强保住咱们的一条命呢?”

安水看着悦然,忽的嘴角一上扬,很是愉悦地说道:“对啊,我先前还钻入了一条死胡同,百思不得其解地想着这硝华大夫何苦来救我们一命,被你这么胡言乱语地一说,倒是有些明白了。”

“恩?”

“他无论想要做些什么,都和咱们的性命无关,所以索性救上一救,还能做个顺水人情。”

悦然嘴角一撇,暗想着这也算是发现了什么?

安水目光不用转到悦然的脸上,便知道了他心里的不屑一顾,而他心里也对悦然的不屑一顾而很不屑一顾,本已经不想多言,只不过心里思量了一下悦然今后的重要性,叹了口气还是多了句嘴:“陛下,无关性命的事儿,就由着别人去吧。”

悦然有气无力地支应了一声,比胯下那匹臀大四肢小的劣马还要瘫软无精力。

安水气得,气得脸上差点做出除了微笑和面无表情外的第三种。

后头的马车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撕心裂肺得像是有块大石头卡在了细喉咙口,咽不下去拉不上来,那边嘶哑咯血的难受,连在他们那处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悦然和安水都认出了这是妩笑的声音,悦然很是一惊,手立刻高高的扬起准备拍在了马屁股上,安水赶忙接住了他的手,低声吼道:“你傻么?”

悦然一眨眼,就看到了后头马车里帘子被一根葱玉般的手指曲着挑起,赶忙恢复了正色。

那女儿家家般手的主子正是硝华,他脸色阴沉地爬上了自己的马匹,朝他两走了过来。

悦然自认为是个会演的人,毕竟从一个山野的小子跟做鞭炮似得窜到了一国王子的位置,所适应的时间不过短短四年,也没得什么人在背后说他什么,悦然一直归结于自己的察言观色,殊不知。

哪里会有傻子得罪一个必定的王位继承人,毕竟老越王只有悦然一个儿子,即使再不受宠,那也是未来的陛下,宫里头各个都是人精,哪个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悦然自己还不觉得,他有一个很大的毛病,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也疑邻偷斧差不多的意思,听着刚才安水给他的分析,全数矛头都指向了之歌一派温文的硝华大夫,脸上便不由自主表示了一些疏远,和冷漠的戒备。

安水心里头默默地吐了口血,刚让他记住的没记住,不该让他记住的瞎记住,还根深蒂固地牢牢记住。

硝华是谁,大夫!望闻问切不用说,连病人脸上的肌肉位置挪动分毫都得铭记在心。他本就阴沉着个脸,策马而来又看到了悦然那种恹恹的脸色,很是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安水接口道:“没事,他打小对甜味讨厌得打紧。”

硝华的颜色沉得更深,眉头却好似舒缓了下来,他闻了闻衣袖,果然一派甜味,鼻梁旁抽搐了两下才说道:“你们那个妩笑,天生吃辣子长大的么?”

“我们生在越国,那里人可不吃辣子,口味多以甜淡为主。”

硝华哼了一声:“那估计是刚被自己个妈生下来便被不知哪儿的野鸟给刁去了你们越国。在马车里头刚醒便不要命地动弹,我按住了她后,偏说我看了她的身子摸了她的身子,要我给出个理儿来,一等一的胡搅蛮缠。”

“妩笑她家的大人的确是咱们越国难得的迂腐古板。”

硝华说道:“迂腐古板也得讲道理,前些日子我帮她浑身上下包扎了的时候怎么不提这茬?”

安水觉得有些意思,挂上了面具一般的笑容继续问道:“而后呢,你怎么止住她的?”

硝华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准备拿了最简单的方法,我手里多的是和着料的糖丸子。”而后又换上了衣服很是愤恨的表情,“不过这丫头果真不要命了么,居然想起身夺了我的药瓶子,也不看看她那一身伤起不起得来,支持不支持得住自己的身子,刚一弹起来,手还没勾到我的药瓶子,自己便仰面倒下去,还一甩手把那药瓶子给掀飞了,惹了这一身的糖位,得亏我眼明手快抢了两颗糖丸子,赶忙给她喂了下去,才把这小辣子给安分下来。”

“怪不得听到妩笑在那要命了的咳嗽,大夫下次可得轻些,妩笑那甜腻的嗓子可是受长辈们喜欢得打紧,要是伤了那嗓子,大人们恐怕就该把我关进小黑屋子里撒气了。”

硝华忽的沉默了些许,看这样子,安水还以为他当了真,刚想再劝说两句,却听到他有些吞吐地询问道:“妩笑他们那家,真有这样的说法?”

安水不知自己也有朝一日被这等小问题问住的时候,但联想了一下前后,硬是找不到硝华这句话让他索引些什么,只蹙着眉头问道:“什么?”

“他们家,看了女孩的身子,摸了女孩的身子,便要娶她,”硝华道,“无论家室,无论曾经?这是当真的么?”

安水看着硝华有些认真的脸,竟有些不知如何回答的窘迫,这时候却听得一旁不言不语地悦然惊呼一声:“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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