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秋楚一直在想,她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抢,什么都不做,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她总是把自己一个人丢在一个狭小的区域里,根本没有顾过其他人对她的看法。

不过,当她回头去看她走过的那些路的时候,她实在没有办法振振有词地说出一句“我真的无怨无悔”。

多年的隐忍,让南宫秋楚有一种自己早已跟世界脱轨的错觉。

她以为她能够把一切都置之度外,事实上她一直都在这么做,但理论和现实之间毕竟是有察觉的,看着镜中的模样一日日变化着,难道她能说一句她的心境还一如既往吗?

回到府中,南宫秋楚干脆利落地爬上床小憩一会儿,她有些累了,最近一段时间她总是莫名地觉得吃力,连看账本打理家中事务的时候都开始感觉无端端地难受了。这是以前很少会出现的情况,怎么说,她每天除了这些事情以外都没其他可做的了吧。

一觉醒来,南宫秋楚唤了婉月进来给自己梳妆,却听见她说道:“将军说,在书房等着您。”

“将军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南宫秋楚一愣,低声问道。

“一个时辰之前了。”婉月细想一下,小心地回应。

要真的能够选择的话,南宫秋楚一辈子都不想去罗玉笙的书房了,她的态度一如以前,不爱不恨。她不是没想过要好好爱一场,把这个男人当成自己的天来看,可他给她的回应是无情的背叛,还期待她做出怎样的反应呢?

比她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过不了多久,怕是将军府还是会热闹起来。与其到时候唉声叹气像个怨妇一样,她还不如现在就放弃。

稍稍整理了一下,南宫秋楚便直接朝着书房的方向去了。到书房院子门口的时候,还好巧不巧地正好撞见了要进去送吃食却被拦在外头的秋霜。

秋霜看到她,显然有些惊慌失措,紧张地唤了她一声“夫人”。

南宫秋楚点了点头,看了她手中的食盒,问道:“给将军送吃的来啊?”

“嗯……是……奴……妾身担心将军饿着,听下人们说,将军中午没吃东西。”秋霜谨慎地答道。

“将军没吃东西,你倒是清楚得很嘛。”南宫秋楚轻笑一声,低低地说着。

她都不知道的事情,秋霜一清二楚,就这么一件小事,都能说明她在府中买通了多少眼线了。

心中一惊,秋霜赶紧说道:“只是听下人们无意间说起,这才来了。夫人若是不喜,妾身以后不做这些便是。”

“不是我喜不喜,看将军喜不喜就好。”南宫秋楚说罢,问着侍卫,“将军在里头吧?”

“在,将军吩咐了,您若来了直接进去便是。”

南宫秋楚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冷笑,“直接进去”?是因为以前那件事情,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吗?

就在她要进院子的时候,秋霜冷不丁地开口:“夫人,莫不是你不喜欢妾身与将军经常在一起吗?”

“什么?”顿了顿脚步,南宫秋楚反问着她。

“侍卫在这儿拦着妾身,说是将军在为公务繁忙,不让进去。”秋霜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些不服气的意味。

想来也是,秋霜在这半年里头算是牟足了劲来让罗玉笙喜欢她了,事实上,罗玉笙的确没有亏待过她,吃的穿的用的一应俱全,从来都不需要她开口。不过,唯有一点,她始终是个妾侍,一个放不到桌面上的妾侍。

南宫秋楚生硬地问道:“你以为是我在里头搞鬼?”

“妾身不敢。”

“你没什么不敢的,但是,我还是要说,我并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说罢,南宫秋楚领着婉月就进了院子。

有些魔鬼在心中驻扎之后是不会离开的,南宫秋楚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在尽力拉开和秋霜的距离。

她们现在的关系注定了不可能一辈子像主仆那样的方式发展下去,秋霜的性子,南宫秋楚是知道的,再怎么提醒,依旧会想着往上攀爬。

一旦开始有某种想法的话,南宫秋楚就再也躲不开她的“臆想”了。

那种可怕的节奏就像是地狱的使者,始终会缠绕在一起。

“夫人,方侍妾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她……”

“够了,婉月,不要再说了。”抿了抿唇,南宫秋楚冷冷地勾起唇角,“别忘了谁是主人谁是仆人。”

似乎,这话她在不久之前还经常和那个丫头提起呢。只是可惜了,她满心满眼地对那个孩子,却得不到任何的回报。

哪怕是不喜欢,南宫秋楚也从未讨厌过的那个人,以后应该只会想着要怎么压制她了吧。

进入书房的时候没有任何的问题,南宫秋楚还特意敲了门,在罗玉笙应答她以后她才进去的。

他坐在轮椅上,放下手中的笔,吩咐道:“婉月,你把门关上吧。秋楚,坐。”

南宫秋楚很直接地在边上坐下,问道:“将军找我来是因为何事?”

“我听婉月说你最近经常身体不舒服,怎么了?”罗玉笙关切道。

“这丫头还真是多嘴,”低笑一声,南宫秋楚应道,“还好,可能是有些累着了,倒是没什么大碍的。”

“没什么大碍就好,对了,我今天进府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一个姑娘一直跪着,我差人问了,说是你给了她钱,却不要她给你做使唤丫头。是不合心意吗?”

南宫秋楚没料到南碧珠居然跟到将军府来了,要早知道这样,她当时就和婉月绕道走了。事情变成这个样子,还真是让她难办了。

“我这里不缺人了,我看她虽然是可怜得很,可她毕竟年纪尚小,我使唤不来。”南宫秋楚叹了口气。

“我叫人给她安排了地方先住下,如果你看着有合适的地方可以帮忙,就让她去吧。”罗玉笙停了停,又道,“我看她有几分姿色,还在想着你莫不是嫌她长得好才不肯要她的呢。”

“将军也觉得她生得好看?”南宫秋楚没等他回答,便自顾自地接着说了下去,“我看,把她收了倒也是可以的。府中只有我和秋霜二人,如今我身体不大舒服,秋霜也总是会有不方便的时候,添个人也好。要是将军觉得她现在太小了,就先养着,再等两年。”

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罗玉笙愣了愣,不知所措地说道:“还是算了吧,别委屈了你。”

“如果我觉得委屈,自然不会和你说这些了。”

“当真?”

“当真。”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罗玉笙说完,又拿起笔,吩咐道,“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回去休息吧,我这儿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

听到他的逐客令,南宫秋楚自然而然地站起身,自己本就不愿意在这里多停留,如今走了也是好的。

到门口的时候想起秋霜那档子事情来,南宫秋楚头也不回地说道:“将军,秋霜是你纳入房中的,你待她也向来甚好,不过,今日这事儿似乎是叫她误会了。”

换成一般人,巴不得这小妾闹腾闹腾引起自己家男人的反感,但南宫秋楚偏偏就是这样,恨不得帮他们两个人牵红线。

走出书房以后,南宫秋楚马不停蹄地就把南碧珠的事情给办了。南碧珠如愿以偿地留在了将军府,而南宫秋楚则又多了一个可以不用侍寝的借口。

然而,南宫秋楚忘了,南碧珠进入将军府满足了她的需求,却会引起另外一个人不满。以至于后来,事情愈演愈烈,再也停不下来。

罗玉笙大概是念着南碧珠的身子的,一直也没和她圆房,但是南碧珠是他侍妾的事情早就传开了,加上南宫秋楚积极地走动,很快府里就安排好了她的住处以及身边照应的人。或许罗玉笙也在担心南碧珠会受到其他人的排挤,所以往她那里走走是经常的事情。

在南碧珠入府的第六天,罗玉笙亲自叫人准备着赏花,恰好那时院里的菊花开得正好,倒是没什么叫人觉得别扭的地方。

南宫秋楚一如既往地一身素衣,是最后一个到的院里。

她前脚进来,秋霜果然后脚就开始说道了:“夫人还是太过操劳了,亲力亲为什么都要自己做,这才耽搁了吧?不过,毕竟是将军准备好的,大家伙儿一起赏花,尤其是还要给新入府的妹妹庆贺,夫人来晚了得罚酒呢。”

表面是在体谅着南宫秋楚的辛劳,另一方面又是一个劲地挖苦,这样的小手段,也真是够可以的了。

“秋霜说得对,秋楚,你没必要什么事情都自己做。家中不少事情都可以交给陈管家打理的。”罗玉笙应和道。

“小事而已,没什么事情是我搞不定的,将军放心吧。”南宫秋楚假装听不出秋霜话里的意思,坦然地在离罗玉笙最远的地方落座。

今日既然是来赏花的,她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至于那两个妾侍,她们要争宠也好,怎么做都不管她的事了。

反正她们自认为这些把戏拿的上台面,南宫秋楚当然不好拂了她们的面子。

要说秋霜,南宫秋楚是和她在一起好几年所以对她比较了解。而那位南碧珠,南宫秋楚则是凭直觉感到那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一般人,哪会这样死缠烂打?能够让罗玉笙松口,也算得上是一种本事了。

既然她们都有想做的事情,南宫秋楚还是要满足她们的,顺便看看好戏,倒是挺舒服。

南碧珠一直端坐在罗玉笙边上,看着南宫秋楚坐的远远的,忽然凑过去,在罗玉笙耳边说了什么,那模样,真的是谁看了都会脸红耳赤。

而一向讨厌别人接触的罗玉笙,却诡异地没有拦住她。

不知道南碧珠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但他点了点头,好像是同意了她的某种想法一般。

紧接着,南碧珠站起身,斟了一杯茶,轻移莲步走到南宫秋楚面前,低语道:“妾身当日多谢夫人救命之恩,夫人的恩德妾身无以为报,这杯茶,算是妾身敬给夫人的。”

是的,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是“救命之恩”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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