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叶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可什么都没有发生。
过了两秒钟,一个女声在李建叶的脑海中响起【叶子?】
李建叶吓得一个激灵。
声音又说【别怕,我是你钟姨。】
李建叶四下里看了看:“姑奶奶,您老人家是怎么跑到我脑子里去的?”
钟国艳【你只要脑子里想和我说话就行,不用出声。】
李建叶【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老成精?】
钟国艳【……你闭嘴!】
李建叶【我没张嘴。】
钟国艳:对待同志要春天般温暖……个屁!
李建叶忽觉得头皮一阵剧烈的痒麻,就好像一万只虫子在头发里游行。
钟国艳【这回能闭嘴了?】
李建叶老老实实点头,痒麻的感觉停止了。
钟国艳先是叹了一口气【飞头蛮从他身体里挣脱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彻底死了。不过这也是他咎由自取。】
李建叶脑子有点乱【怎么,怎么,怎么回事?飞馒头?】
钟国艳【你个熊孩子!】
李建叶乖巧【……不是馒头是什么?】
钟国艳【一种可以寄生在人身体里的鬼,我们猜它就是飞头蛮,也叫落头氏。它会攻击人,并且吞吃人的身体组织。包括飞头蛮在内,轮回世界里的鬼很多都有不可碰触的特性,所以我们对它们几乎没办法,只能逃。】
李建叶【不可碰触?可我刚才对它进行了深刻的革命“脚”育。】
钟国艳【下次遇到这种事,踢完赶紧跑,它很耐死,不是你一脚能解决的。】
李建叶立刻紧张起来【那现在?】
钟国艳【没关系。窗户里的原住民可以剁了它。】
李建叶【……】
钟国艳【所以你千万别去招惹原住民。】
李建叶点头如捣蒜。
钟国艳【现在更重要的一点是,你看看你的两只脚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一只能踹到它,另一只却不能。】
李建叶低头:【一只是普通脚,另一只是叫花脚。】
钟国艳:【你回到刚才的位置,弄一双叫花手吧。】
可当李建叶返回刚才的位置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没有泥潭,只有已经变得干硬的土地,当中还有一个三十七码的鞋印。
李建叶蹲下来摸了摸已经干硬的脚印:“真讲究,还给我留了个历史的足迹。”
李建叶照着钟国艳的指示,向那高楼走去。
她怕鞋底上的泥被蹭干净,撕了一只袖子包在脚上,那只泥鞋她揣进了列宁装的大口袋里。
钟国艳说,每个选手在刚进入小世界时都会接收到些许世界意识,选手需要从这些意识当中寻找法宝的线索。
这次要找的是一盏永不熄灭的灯。
李建叶是项目进行到一半才进入小世界的,顶替的是赵淑霞的位置,所以什么都没有接收到。
李建叶的神情中有些试探的意味,问道:【所以,我爸妈也是来找这盏灯的?】
钟国艳卡了一下,答道:【轮回中的小世界无穷无尽,这里的道具千奇百怪。你爸妈想找一样可以让你大姐康复的道具,所以加入了我们。】
李建叶的大姐李建果莫名其妙从监狱的顶楼跳了下来,紧急抢救后成了植物人,现在已经躺在床上两年多了。
李建叶思考了一下钟国艳的回答,暂且认为符合逻辑,于是继续问:【那你们呢?在这么多小世界里寻找什么?】
钟国艳这回底气十足:【从国民党的档案里我们知道了轮回世界的存在,从那时候起我们就开始在小世界里寻找法宝,这些东西可以影响国运!比如这里的灯,条件满足的情况下可以让使用者看整个国家民族前途。】
李建叶的心猛跳了一下。
就目前这场运动已经十年,很多小人利用运动坑害良善谋取私利,她全家深受其害,尤其是大姐。
大姐出事后,因为身份特殊,居然不允许家人探视,万幸医院里有母亲从前的部下照顾着。
可恨害了大姐的罪魁祸首现在官运亨通,在某大型机械厂里当厂长。
如果国运改写,那这场浩劫是不是能很快结束?
李建叶问:【你打算把灯交给谁使用?】
钟国艳:【法宝和普通道具不同,法宝有灵智,能够选择主人,所以我们十个人才会一起进入这里。如果你拿到了灯自己使用,那付出的代价和得到的收益比例会很惨淡。不过有些人宁愿惨淡也想要那点收益罢了。】
李建叶又嘀咕了一声:【什么样的道具都有,是吧?】
钟国艳追问李建叶想要什么东西,可李建叶并没有回答,而是抬眼看向巷子尽头。
那里立着一个淡灰色的身影。
那个灰看着就不吉利,像是一摊烂泥,又像是死亡已久的癞蛤蟆。
李建叶立刻转弯,向另一条岔道里走去。
刚走两步,李建叶就发现那个灰色的身影再次出现。
钟国艳叹了口气【那就是原住民,似乎是特意来找你的。】
李建叶【??】
钟国艳【别理它,装作没看到直接走过去。】
李建叶不听话,没走过去,掉头回去了。
可它锲而不舍地再次出现在李建叶的前方,而且和李建叶的距离愈发近了。
这回李建叶能看得更加清楚。
这位原住民是个女性,满脸脏污,身上穿着的是旧社会常见的补丁摞补丁的青灰色偏襟袄;半长不短的头发乱得像鸟窝;黑眼仁小得像是绿豆;它没穿鞋,踮着脚,只靠着两只大脚趾尖站在地上。
李建叶站在原地不动了,心里对钟国艳说【你说她去跳芭蕾会不会成为一个国际级别的舞蹈家?】
钟国艳【……】
李建叶和原住民对视两秒钟,就在李建叶眨了一下眼睛的工夫,原住民瞬间贴到了李建叶的面前,鼻尖几乎挨着鼻尖。
原住民嘴角翕动:“饿。”
李建叶突然开口:“吃馒头吗?”
钟国艳【?】
不是说过别理它吗?
原住民已经张开的嘴缓缓闭上,像是摩擦铁皮的嗓音说:“吃了你就不饿了。”
山东口音。
李建叶又说:“我可以帮你找馒头。”
原住民愣了愣,说:“好。”
话音一落,原住民消失在了李建叶的眼前,同时李建叶感到后背多了沉甸甸冷冰冰的东西,毛躁的乱发绕过她的脖子垂到她的胸前。
钟国艳咬着后槽牙:【我跟你说别理它别理它,你是听不懂吗?】
李建叶:【如果不理它这会儿我就已经成它的馒头了。】
钟国艳显然很急,念念叨叨地说:【别慌,别慌,让我想想怎么办。世界意识是怎么说得来着?】
李建叶心里哇凉哇凉的,听到钟国艳的话,她心一横,背着原住民向高楼继续走去。
地面不平,薄薄的一只袖子根本挡不住尖锐的石子,加上李建叶现在背上还压着重物,走出两百来米后,李建叶的脚底渗出血水来。
背上的原住民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擦过李建叶的脖子。
这次还没等李建叶说什么,原住民突然一口咬住了李建叶的后颈。
李建叶疼得打哆嗦,她伸手想要抓住它的头发,却什么都没有抓到,手掌水灵灵贴上了自己的后颈,沾了一手的血。
原住民的嗓音仍旧像是刮擦铁皮,贴着李建叶的耳后响起来:“喝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