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老汉背着手晃进来，唾沫星子横飞地骂：“都死绝了？猪圈里的猪饿得直哼哼，懒婆娘还不赶紧去喂！”
这声 “懒婆娘” 从前是骂王桂香的，自打庄婷进门，就成了她的专属称呼。
哪怕她从早到晚脚不沾地，担水劈柴喂猪做饭，老爷子照样见天儿拿这话戳她心窝子。
听见他爹的骂声，严昊明猛地回过神，刚才那点别扭劲儿全没了。
爹妈说得对，这女人就是来严家还债的，天生就该伺候人。
他抹了把嘴，蹭地站起来，跟着他爹朝猪圈走去，嘴里还嘟囔着：“就是，懒死了，等我妈回来非好好收拾她不可......”
庄婷斜倚在床板上，眼睛直勾勾盯着眼前那片忽明忽暗的光幕。
严老汉在外头骂骂咧咧的声音像破锣似的敲着，她却跟没听见一样——此刻系统余额刚蹦到3000，屏幕上跳出行字：“积分已达3000，是否开启系统商城？”
她指尖攥着被角直犯犹豫。开商城会不会扣余额？
这三千块可是能换三车皮玉米的真金白银！
搁以前在城里，她哪懂粮食金贵？
可自打爹妈被下放到农场，自己在红星村当知青这三年，早从穿软底鞋的姑娘磨成了能扛麻袋的村妇。
尤其双亲走后那阵子，要不是严昊翔突然说要娶她，她差点就跟着去了。
谁承想这男人拿救命之恩当幌子，哄得她倾家荡产，末了才知是场骗局。
庄婷甩甩头把苦水咽回去，就见屏幕旁弹出行小字：“积分可通过存钱和鉴定宝贝得，花积分不扣余额。”
她眯着眼往下看商城等级，从一级到百宝级，最高级居然要100亿积分！
这年月鸡蛋才一毛一个，攒够100亿跟登天似的。
可转念又想，先看看一级商城是啥样？
咬咬牙点了“是”，白光一闪跳出个新页面，分类倒是挺全：食品、电器、药品、服装......就是东西少得可怜。
食品类只有大米、挂面、白面，副食里的猪肉标着1积分换10斤——换算下来才一毛钱一斤，比供销社便宜十倍！
正瞅得心里发烫，外头“哐哐”砸门声又响起来。
严昊明扯着公鸭嗓哭喊，说庄婷不做饭还打他。
严老汉一听就来劲了，边砸门边吼：“庄婷！滚出来！”
她深吸口气退出系统，拉开门时故意耷拉着肩膀，摆出副弱不禁风的样儿。
严老汉正要开骂，冷不丁撞上她的眼神——那双眼亮得吓人，里头没半分往日的怯懦，倒像是淬了冰，看得他后颈子直发毛，到了嘴边的脏话愣是咽了回去，只梗着脖子问：“为啥打昊明？他可是昊翔儿的亲弟弟！”
“他骂我丧门星。”庄婷眼圈一红，声音发颤，“我是严家的人，他骂我不就是骂您和妈吗？您最近总犯心口疼，保不齐就是被他这话咒的......”
庄婷那话跟点了炮仗似的，戳中了严老汉的忌讳。
他最信鬼神报应，当下脸色铁青，指着里屋骂骂咧咧，却再不敢往庄婷身上撒气了。
严老汉本就看小儿子不顺眼，扬手就是个耳刮子。
严昊明捂着脸缩到墙角，大气不敢出 —— 他爹那蒲扇大的巴掌，打在王桂香身上都能留五个红指印，何况他这瘦胳膊瘦腿。
严老汉拍了拍巴掌，转头又冲庄婷摆起公公架子：“就算昊明嘴贱，你也不能躲屋头偷懒！猪喂了吗？饭煮了吗？”
庄婷垂着眼皮：“妈一早让我送三十个鸡蛋和挂面去二舅家，我到现在还空着肚子呢。”
“啥？” 严老汉一听鸡蛋挂面又被送了娘家，抄起门栓在屋里打转，“这个偷油婆！看我不打死她！”
他揪着严昊明问王桂香，小子吓得直哆嗦。
庄婷在旁慢悠悠补刀：“妈捡了个被野狗咬的娃，还借了五十块钱给娃治伤，说要收了当女儿养。”
“五十块钱？！” 严老汉跳得跟猴似的，“疯了吧她！”
庄婷又加把火：“我看那娃跟妈还有点挂相呢。”
严老汉气得脸都绿了，抄起门栓就往卫生所冲。
庄婷看着他背影，心里冷笑：上辈子咋就没看清这群人的嘴脸？
这时严昊明瘪着嘴凑过来：“嫂子，煮点饭呗？”
庄婷没吭声，转身进了厨房。
灶台上剩半把挂面、俩鸡蛋，她舀勺猪油煎蛋，加水熬出白汤，下面烫菜，撒点盐和味精。
香味飘出来，严昊明眼馋得直咽口水，伸手就去端碗，被庄婷一柴火棍敲在手背上：“我自己吃的，没你的份。”
“为啥不给我？” 小子傻眼了。
“面是我买的，鸡是我喂的，找你妈要去。” 庄婷端着碗回屋，稀里哗啦吃得飞快。
严昊明隔着门闻着香味，肚子饿得咕咕叫。
没一会儿，严老汉拽着王桂香回来了。
王桂香脸上几道红印子，怀里还抱着那娃。
严老汉叉着腰嚷嚷：“庄婷！出来抱孩子！”
王桂香揉着肿脸，小声跟老头子嘀咕：“这丫头今天邪门得很......”
她咋会知道，眼前这看似柔弱的儿媳，心里正盘算着怎么把他们一家子的假面具全撕下来呢。
庄婷慢悠悠从屋里晃出来，瞅见王桂香脸上的巴掌印，心里暗爽。
王桂香把孩子往她怀里塞：“快帮我抱会儿，胳膊都酸了。”
她笑着接过，低头看那娃——大半严脸裹着纱布，渗着血，哭声跟蚊子似的。
“爸，妈，这小妹叫啥名啊？收养了可得去乡里上户口。”
庄婷这话一出，王桂香脸又僵了，直朝严老汉使眼色。
严老汉把眼一瞪：“啥小妹？这娃你养！你跟昊翔儿没后，他不能断了香火！”
“妈早上还说她养呢。”
庄婷哼笑一声，“我跟严昊翔就领了个证，酒席都没摆，还是大姑娘呢，咋养娃？再逼我，我就回知青点住！”
严老汉蹦起来：“你敢！进了我严家门，死都是严家的鬼！”
庄婷手上一使劲，掐了掐孩子屁股，娃“喵呜”一声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