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全要。”

陈默言简意赅,将身份铭牌递了过去。

老人麻利地办好手续,将一块存储着两万贡献点的玉牌丢给陈默。

“老规矩,只能贷一家……”

陈默接过玉牌,没有立刻去挑选功法,而是选择了那个阴暗的隔间。

门推开,那个青云宗女弟子蜷缩在角落的草席上,脸色苍白如纸,身上的伤口似乎比上次更加恶化,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她听到动静,艰难地抬起头。

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恨意和绝望。

死死地盯着陈默,如同看着不共戴天的仇敌,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卧槽,又不是我害的你,盯着我干嘛?”

陈默的目光在她身上那些深可见骨,明显带着折磨痕迹的伤口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走到守阁老人面前,将刚刚到手的玉牌直接递了过去:“五千,她,我带走。”

他也不想要什么4999的价格了,直接四舍五入,给个整数。

老人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隔间那个奄奄一息的青云宗女弟子,脸上露出一种古怪又了然的表情,嘿嘿低笑起来:“小子,有眼光!”

“这丫头骨头硬,嘴更硬,不过模样身段确实是上上之选,五千,值了!放心,老夫懂规矩,嘴严得很……”

“下次,别定这种价格。”

陈默打断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意,“怪恶心人的。”

守阁老人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即又化作一丝无所谓的讪笑,接过玉牌划走贡献点:“嗨,这价格又不是老夫定的,是上面的人定的,老夫就是个看门的。”

他一边说,一边麻利地打开隔间门上的禁制锁链。

陈默不再多言,将那青云宗女弟子带离那深渊地狱般的狭小隔间。

陈默房间中,那女弟子眼中恨意未减,身体绷紧到了极致,仿佛一只濒死也要咬人的幼兽。

“魔头,呸!”

陈默一言不发,只是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枚色泽温润的丹药,正是他用贡献点换来的材料炼制而成的大还丹。

他蹲下身,将丹药递到女弟子干裂的唇边。

“吃下去,治伤。”

陈默意简言赅。

那女弟子愣住了,眼中的恨意被巨大的惊愕和茫然取代。

她死死地盯着那枚丹药,又猛地抬头看向陈默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不是毒药?

不是逼供的手段?

为什么他想干什么?

难道是讨好自己,眼见威逼不成,换另一种套路了?

陈默没有解释,也没有强迫。

见她迟迟不张嘴,他直接将丹药塞进她冰冷僵硬的手中,然后站起身,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出了房间。

“等等!”

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默脚步顿住,但没有回头。

“你……你到底想怎样?”

女弟子的声音充满了不解。

陈默沉默了片刻,背对着她,只说了一句:“我说过了,给你疗伤用,别再让我说第三遍。”

陈默房间内,只剩下那个青云宗女弟子。

她低头,怔怔地看着手中那枚散发温润生机的大还丹,又抬头望向空荡荡的门口。

她握紧了丹药,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最终,求生的本能压过了疑虑和恨意,她颤抖着,将丹药放入了口中。

一股温和却磅礴的药力瞬间化开,涌向四肢百骸,修复着千疮百孔的身体,同时也仿佛抚平了灵魂的创伤。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疲惫地闭上眼,脑海中却反复想起陈默的身影……

数日后。

纪青瑶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上的伤在大还丹的药力下已好了七七八八,新换的粗布衣裳勉强蔽体。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陈默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依旧拿着那个熟悉的玉瓶。

他走进来,沉默地将玉瓶递过去。

纪青瑶没有立刻接。

几天来,这个沉默的天魔宗弟子每日准时出现,递给她一枚疗伤丹药,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

没有逼问,没有酷刑,甚至没有多余的眼神。

这诡异的平静,反而像巨石压在她心头,比鞭子抽打更让她喘不过气。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曾经明亮此刻却盛满警惕,死死盯住陈默。

“我叫纪青瑶!”

她的声音一丝决绝,打破了连日来的死寂,“青云宗弟子纪青瑶!”

“我知道。”

陈默递出玉瓶的手停在半空,目光平静地落在她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脸上。

纪青瑶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纪青瑶,生是青云宗的人,死是青云宗的鬼!就算你把我骨头一寸寸碾碎,也休想从我嘴里撬出青云剑法半个字!”

她挺直了脊背,闭上眼睛,等待预料中狂风暴雨的袭来——暴怒,殴打,或者更可怕的刑罚。

无论是怎样的酷刑,她准备好了。

在她看来,陈默的所作所为,只是另一种手段。

是想用温柔攻势,将她腐化。

所以,她直接挑明,心里想着,陈默听到这话后一定会气炸的吧?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并未降临。

房间里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声,和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

她忍不住睁开眼。

陈默依旧站在那里,没有任何气急败坏的样子,甚至连神色都未变,那只拿着玉瓶的手,依旧固执地伸在她面前。

仿佛她刚才那番掷地有声的宣言,只是一番无关紧要的话。

纪青瑶愣住了。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被无视的屈辱涌上心头,冲垮了她强撑的勇气。

她看着那只手,看着那只小小的玉瓶,连日来的复杂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摇摇欲坠的心防。

“我的伤……我的伤已经好了!”

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更像是在质问自己,“不需要你的丹药了!你听明白了吗?不需要了!”

陈默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剧烈起伏的肩膀,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

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却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纪青瑶心中激起惊涛骇浪:

“知道。这不是大还丹。”

他顿了顿,将那枚指甲盖大小的褐色小丹丸塞进对方嘴里,又补充道,“不过是一颗糖丸而已。”

纪青瑶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难以置信地低头,感受着喉间出来的甜意,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甜香气瞬间把她填满。

不是疗伤圣药,不是毒药,甚至不是任何蕴含灵气的丹药。

只是一颗再普通不过的糖丸。

但对于苦了这么久的她来说,无异于救赎。

积蓄已久的泪水终于冲破了最后的堤坝,汹涌而出。

不是恐惧,不是愤怒,是一种混杂着巨大委屈和看不到希望的酸楚。

她压抑许久的情绪彻底爆发。“师傅…师傅我对不起您…对不起宗门…我…我…”

她哭得撕心裂肺,语无伦次,长久以来紧绷的神经和强撑的意志,在这颗微不足道的糖丸面前,彻底粉碎。

陈默静静地站着,没有安慰,也没有离开。

只是看着她蜷缩在地上,肩膀剧烈耸动,泪水打湿了冰冷的地面。

哭声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充满了绝望后的宣泄。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

纪青瑶慢慢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眼睛红肿。

她用手背胡乱抹了把脸,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你……你过来。”

陈默依言走近两步。

纪青瑶仰头看着他,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恨,有怨,有不解,但更多的是一种认命般的疲惫。

“青云剑法……我只学到炼气篇。”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很低,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然,“我只说一遍。你听好了,能记住多少,是你的事。过后,我一个字都不会再提。”

陈默点了点头,眼神专注。

纪青瑶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她开始低声诵念。

毫无感情地吐出一个又一个拗口的口诀,配合着一些简单却玄奥的运力法门和步法要点。语速极快,仿佛只想尽快结束这场交易。

“气走手太阴……劲透少商……步踏天枢……剑随身转……心与意合……”

晦涩的口诀从她口中清晰吐露,陈默凝神静听,眼神专注得可怕,每一个音节都如同烙印般刻入脑海。

同时,他的右手拿笔悄然记下。

纪青瑶的语速越来越快,将炼气期所能修习的剑招,心法,步诀一气呵成地念完,中间没有丝毫停顿。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她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记住了吗?”

陈默迎着她的目光,默默放下笔:“嗯,记住了。”

纪青瑶看着陈默的手中的纸和笔,咬紧牙关,一字一顿,“若敢外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纪青瑶死死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虚伪。

最终,她颓然地垂下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不再看他,也再不说一个字。

仿佛刚才那番举动,已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和勇气。

陈默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转身,无声地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炼气篇,也够了。

若真是完整的青云剑法,怕是也轮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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