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扶华的剑下,她抱着我,一边哭一边求我别死。

不过第二日,她就有了新宠。

为了讨新宠欢心,她将我的东西全部烧毁,还把我的尸体挖出来丢到野外喂狼。

可是后来扶华一袭红嫁衣,面带红妆,和一个假人行拜堂之礼。

她抚摸着假人的脸,眼神近乎痴迷。

“怀初,从此我是你唯一的妻子,你是我唯一的郎君。”

1

我死了,死在扶华头疾发作的时刻。

没有人敢靠近发疯的扶华,只有我上前抱住她,害怕她手中挥舞的剑伤到自己。

可是下一秒,扶华手里握着的剑便直刺我的心口。

“对不起,怀初,我头好痛,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求求你别死,我只有你了......”

扶华抱着我,哭成了泪人。

如果不是我死后化作了一缕魂魄跟在扶华身边,我真的以为扶华为我伤心欲绝。

可是死后的第二天,扶华就找到了新宠。

此刻昭阳殿内,歌舞升平。

扶华半躺在床宠的怀里,口里含着刚剥好的葡萄,与床榻下的两个男宠说说笑笑。

而我,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床边看着扶华。

我不恨扶华,我知晓她不是故意的。且我的命都是扶华给的,我没理由恨她。

我也知道她从来都薄情,新欢旧爱,家常便饭。但是薄情的她从前也给了我许多情,这样就够了。

我不知道我的灵魂在世上还能存在多久,我只想再多看看扶华。

扶华是西启的长公主,继先帝容华,承贵妃姿色,生得极美。纤眉明眸,樱唇粉颊,额上点着一瓣绛红的海棠,一颦一笑,皆是魅惑。

第一次见到扶华时,我以为仙女下凡,连呼吸都忘却了。后来朝夕相伴,一隔三年,如今我依然为扶华的美貌所动容。

一旁的男宠似乎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惹得扶华笑得花枝乱颤,鬓边的海棠金步摇晃了又晃,我的心也跟着飘忽不定。

我习惯性地伸手想要为扶华稳住步摇,手却直直地穿过了扶华,什么也摸不到。

一股巨大的悲伤涌上我的心头,我忘了——我已经死在昨天了,我再也没办法触碰到扶华了。

突然,扶华抬起头,眼里勾起玩味的笑意,伸手指了指我。

“你,过来。”

我有片刻的愣然,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我才意识到扶华指的是我身后的那个乐师。

乐师小心翼翼地跪在扶华脚边,大概是听过扶华荒淫无道,暴虐成性的名声,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公主万安。”

“抬起头来,给本宫瞧瞧。”扶华揪着自己的一绺青丝漫不经心地说道。

乐师颤颤巍巍地抬起头,长眉若柳,眼似桃花,我突然意识到扶华为什么会在几十个乐师中,一眼相中了他。

扶华笑了一声,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右侧,道:“生的不错,到这里来。”

乐师受宠若惊地起身上了榻,乖乖地蜷坐在了扶华身边。

扶华修长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半眯着眼仔细看着他,直到乐师被盯得脸色泛红,扶华才松开手,笑着道:“我赐个名字给你,叫做厌离,以后你做我的男宠可好?”

我赐个名字给你,叫做怀初,以后你跟着我可好?

我的脑海里蓦地想起那年大雪,京城街头的一处垃圾堆里,扶华的马车驶过我身旁,她也这么对我说过。

我有自己的名字,但扶华的目光冷若寒冰,比十二月的大雪还要冰冷,我不敢反抗。后来到了昭阳殿我才知道,我是整个昭阳殿唯一有名字的人,而不是一号二号三号某个代号。

“厌离多谢公主赐名,此生必定常伴公主左右,不离不弃。”

厌离匍匐在扶华身边,顺从地应道。

我看着扶华,有些苦笑。

我曾以为扶华给予我独一份的恩宠,可如今看来,我不过是扶华人生里的一道浮萍。

2

厌离的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扶华却置若罔闻,依旧卧在榻间。

“你们都给朕滚出去,别让朕再看到你们,否则诛你们九族!”

抚景一进门,便看到满屋子衣衫不整的男宠和乐师,瞬间勃然大怒,一脚踢在趴在地上的男子的心口上。

抚景便是当今圣上,扶华的同胞弟弟。但是私下里扶华从不尊称他皇上,也不叫弟弟,永远直呼其名。

她也不喜我在她面前叫他皇上。

“这个皇位,他不配。”扶华曾经依偎在我怀里说道。

扶景送她外出和亲,离家三年,她嫁了老皇帝,又嫁新皇帝。被南靖国送回来时,她衣不蔽体,满身伤痕,受尽了折辱。

她恨透了扶景。

“我的好弟弟,生这么大气做什么?”

此刻扶华枕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扶景。扶华身边的人已散去,只有厌离待在她身边,就像从前我待在她身侧一样。

“扶华,你作为西启的长公主,怎可如此荒淫无道?朕听说你昨日又杀了人,你什么时候才能收敛一下你的行径?皇室的脸面都被你败光了!”

轻纱幔帐飘动着,我看不清扶景的神色,但是扶景的声音很是阴厉,帝王之怒可想而知。

“哈哈哈——”

扶华大笑了起来,声音妖媚,“好弟弟,你后宫佳丽三千,我这男宠不过数十人,怎么我就荒淫无道了?还有我只是杀了几个人,而你向南靖国挑起战争,百姓和将士死伤无数,你怎么不收敛一下自己的行径?”

“你简直无理取闹!”

天子的威严被触及,扶景怒气腾升,一把扯开幔帐,却见扶华只着一件半透明的红纱依偎在厌离身上,又只能铁青着脸背转了身。

“怀初,这儿不适合皇上,送皇上出去吧。”

扶华笑着说道,可是偌大的宫殿,没有人回应。

我愣了,扶华也愣了。片刻之后,扶华才似是回想起了什么。

此时厌离低着头弯着腰,不卑不亢地说道:“公主,让奴送皇上出去吧。”

扶华恢复神色,笑着说道:“好弟弟,那今天就让厌离送你出去吧。”

扶华的话音一落,我心中只觉怅然若失。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替代,我终究,会被扶华慢慢遗忘啊。

扶景看了一眼理好着装的厌离,又回头对扶华说道:“昨天你杀的那个人,便是你刚刚叫的怀初,从前你最宠爱的那个男宠吧?”

扶华神色未变,面上依旧带着笑,“是吗?男宠而已,我忘了他叫什么来着了。还有我哪有最宠爱的,我这殿里俊俏男子那么多,我个个都爱。”

我静静地听着扶华说话,她每说出一个字,我的心就滴一次血。鲜血滴尽,心痛仍未止。

扶景似是颇有感慨地说道:“我记得他挺护着你的,上次朕只是说了你一句,他就跳了出来,对着一国之君为你据理力争。要不是朕生性爱民,不滥杀无辜,定要杖毙他。扶华,你总是这样,肆无忌惮地伤害最亲近你的人。”

直到扶景走到门口,我才听到扶华的声音响起。

“一个微不足道的男宠,也配做本公主最亲近的人?”

那一刻我才知道,利刃贯穿心脏的疼痛,不过尔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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