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灯灭了，蛋糕上的蜡烛闪着微弱的光亮。
我看着女友微微上翘的唇角，心底莫名有些冰凉。
那副幸福的神情，从前只是对着我时才会出现。
许完愿后，她第一眼看向身旁的段宏，“谢谢学长！”
我蓦地又想起她刚刚看到我时掩饰不住的嫌弃。
我的心仿佛被人紧紧攥了一把。
在一起的这七年，我第一次发觉她离我很远，可她明明近在咫尺。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白色T恤，在一众人吵闹着让学长拿出礼物的声音中，把自己准备的礼物往兜里塞了塞。
是因为有了对比，才开始发觉我的不堪吗？
我不知道。
我的双手已经冰凉。
西餐厅的空调开得很足，比外面的炎热不知舒服多少，可我却想离开。
我甚至想回到三伏天下令我大汗淋漓的炒粉摊里，最起码那里属于我。
他们谈论着我听不懂的论文课题，说着我不熟悉的导师趣事，有意无意地、把我排除在外。
我也是读过大学的，但是这个时候却觉得自己和他们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到最后的，同学们都散了，女朋友走到我跟前。
“你先回去，我和学长还有点事要说。”
我僵硬地开口：“什么事？不能告诉我？”
女友古怪地看我一眼：“论文的事，给你说了你也不知道啊......”
“嘶——我刚刚就想说了，你身上怎么一股油烟味？这衣服没洗吗？”
“回去好好洗干净，多大个人了，连自我卫生都搞不好......”
“我先走了啊，有事给我发微信！”
女友转身坐上了段宏的车，我站在路边，连晚上早点回家这句话都没来得及问出口。
5
我回去后就开始发晕，刚打开门啪嗒一声，一枚钥匙从我兜里掉了出来。
这本来是我要送给佳佳的生日礼物。
佳佳说过，她的愿望是要留在北城。
自从考上研究生后，她这个愿望变得越发迫切，我时常能从她口中听到这件事。
于是两年前跟着她到北城来时，我就做好准备要攒钱买房了。
但是因为要供她上学，我打工的钱根本不够买房。
所以我才开始在外面摆摊，为了不让她有心理负担，我一直瞒着她这件事。
好在我的炒粉技术还算可以，不到两年就攒够了一套精装公寓的首付。
我关上门，缓缓蹲下把钥匙捡了起来。
原本我打算趁着她今天生日，给她一个惊喜，把我已经买房的事情告诉她。
可是在看到她对学长的态度后，我突然打消了念头。
也许她根本不在乎。
不在乎我有没有攒钱，不在乎我有没有买房，不在乎我。
这个想法从我脑海蹦出来的时候，我心里狠狠刺了一下，紧接着又摇摇头否定。
她和我那么多年感情，不可能因为一个学长就抛弃我。
更何况她并没有避着我和学长来往，她说他们只是普通朋友。
我把钥匙重新放回柜子里，冲了个澡躺在了床上，把被子裹得紧紧的。
但我还是觉得冷。
直到第二天，我才知道我是发烧了。
而我的女朋友一夜未归。
我用尽全力支撑自己找到退烧药吃掉后，我的女朋友回来了。
6
她还穿着昨天那件裙子，看到我躺在床上后就皱了皱眉。
“都几点了，你今天不去上班？”
我无力地摇摇头：“你昨晚去哪里了？”
她却一脸无所谓：“我回学校了啊，还能去哪里？”
我不禁攥紧了拳头：“我昨天问过你室友了，你根本没回学校！”
“成佳佳，你到底瞒着我去哪儿了？是不是和你那个学长鬼混在一起！”
佳佳冷笑一声：“你这是要和我发脾气？”
“我就知道，你昨天就生气了，现在又拿学长说事！”
“是不是根本看不得我和比你优秀的人有来往？真就这么自卑？”
我气得咳嗽了几声：“你少转移话题！”
“到底是谁转移话题？！”佳佳来气了，把包随手扔在床上。
“你就是昨天看到人家那么优秀，你受不了了，没用的自尊心又破防了呗？”
“我还就告诉你，你还真就一点都不如人家！”
“我早说了，叫你去考个公，你愣是不愿意，你看看你整天一事无成，有一点能拿出手的吗？”
“别人的男朋友有出国深造的，有进国企单位的，你呢？我都不敢在别人面前介绍你！”
佳佳眼底情不自禁流露出的嫌弃和贬低，让我觉得陌生极了。
我努力平复心情：“我跟你说过，我不喜欢读书。”
“你之前不是还觉得我早点赚钱好吗？怎么突然又改变想法了？”
佳佳撇了撇嘴：“我那是鼓励你自主创业，出去好歹也是个小老板，现在呢......”
“就是个臭打工的。”
我拼命摇头：“不、不，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你说我踏实肯干，和其他那些眼高手低的男生都不一样——”
“那是以前！”
佳佳一声怒吼打断了我，也彻底击碎了过去我们的所有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