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京仪正想和他好好分析一下,余光忽然扫到不远处树冠上扒着的一团黑影。

她后脑冒出一阵冷汗,无比庆幸孟婆子这良好的视力。

“我……我怎么可能放你走?!”她色厉内荏地吼道,“看着你就是我的任务,你个小东西竟敢逃跑,还不是被我逮到了?!这就把你带回去,让赵娘子狠狠罚你!”

她突然发作,声音又大,惊得离她很近的齐晏小身子一抖,垂下的眸中满是被欺骗的愤怒和冷漠,在她后颈处悄然抬起了右手,带着一丝颤意,却无比坚定。

一抹寒光渐渐显现,仍在“斥骂”的虞京仪全然不知。

就在齐晏将要朝着她的脖子狠狠刺下时,一道尖锐的哨声响起,他下意识缩回手,将小刀藏了回去;下一刻,大批的亮光循着声音朝着这处涌来,是庄子上那些举着火把找他们的人。

沮丧涌上心头,他知道,自己失败了。

虞京仪偷偷看他,小反派长长的睫毛如振翅的雨蝶,颤个不停,下唇被他自己咬得流出了血。

他无法想哭就哭,因为哭没有用,也无人会心疼他。

虞京仪再清醒冷静的心也有一刹那的揪痛。

这时,庄子上的人已经赶到,周围一下子亮如白昼。

赵琴气势汹汹地瞪着他们,喘着气,“孟氏,你是不想活了么?竟然想带他逃跑?”

从称呼上可见她此时气极。

“不是,冤枉啊,您这可就误会我了!”虞京仪连忙矢口否认,“赵娘子,我是在你们之前发现他不见了的,只是担心被责罚,所以才想偷偷提前过来寻他。这不,这小子太倒霉了,我找到他时被捕兽夹子给夹住了,我正想带他回去呢。”

赵琴脸色阴沉沉的,闻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她抱着齐晏站在那接受她的审视,怀里七岁大的男孩子已有些重量了,她的手传来阵阵酸痛,她也能感受到齐晏正在发抖,脚上的伤明显有点坚持不住了。

不过短短的半分钟,虞京仪感觉分外煎熬,仿佛有一条冰冷的蛇信子在自己的身上游动,窥伺着时机,随时准备一口朝她的动脉咬下。

赵琴看见了齐晏脚上鲜血淋漓的伤,又偏头地朝树上的人看了一眼。

虞京仪不着痕迹地偷偷望去,内心紧张不已。

直到亲眼看见那个暗卫对着赵琴竖起了拇指——换以前,虞京仪在电视剧里看见这种情节,很有可能会笑出声来,可现在她只有满满的庆幸。

这个动作如她猜测,是暗卫证实她说的是真话。

因为赵琴不再追问她,而是朝着众人摆摆手,示意大家返回庄子。

虞京仪松了口气,还好她当时运气好又反应快,不然但凡她没看见树上藏着的暗卫,或是再多和小反派说一句自己早打算带他逃跑的话,说不定已经被这个人当场杀了。

一阵风吹来,她后背发凉,原来早就已经紧张得汗湿了衣裳。

回到了庄子上,看着仍旧围着他们的众人,虞京仪意识到事情还没有结束。

她学着孟婆子的样子赔着笑道:“赵娘子,既然人已经抓回来了,大家伙是不是都该回去休息了?困得慌呢。”

赵琴抬了抬下巴,立即有两个人走过去,将齐晏从她手里抢了过去。

“放、开、我!”齐晏痛得面色跟白纸一样,挣扎不开反而被那两人狠狠拧了几下。

“这是要做什么?”虞京仪张着手,只能看着齐晏被人带走。

“孟氏,你不会真和他处出感情来了吧?”赵琴威胁地看着她,见她脸上并没有对齐晏的同情和着急,只有好奇,还有对自己的“工作”被人突然抢走的忐忑,这才继续道:

“他妄想逃跑,甚至都跑了那么远,没看好他你也有大过错,只是今天太晚,没空再折腾了。他既是不珍惜自由,那便回到猪棚去,链子也给他拴上!其他人都各自回屋!”

她顿了一下,以防万一,隔空指着虞京仪警告地点了点,“还有你,不许再靠近他,否则,别怪我不顾亲戚情分。”

说完,她转身甩手离开。

“都叫什么事儿,大晚上的。”众人抱怨着散开。

虞京仪未从他们眼中看到丝毫对于齐晏这个七岁孩童的可怜,全都在怨怪他增加了自己的工作量,被逼着大晚上的折腾。

之前被剪刀伤了的钱氏幸灾乐祸地发出“啧啧”声,路过时和其他几个人还表情猥琐地嘲讽了她几句。

“小娃娃是长得好看,恁是不是得手了,所以才心疼了?”

“啧,下流,那更不该放松警惕呀,都叫人差点跑不见了,恁还咋个快活?”

“恁自己平时偷懒耍滑也就算了,可别害了咱们。”

“主家吩咐的事儿你也敢懈怠,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了。”

孟婆子罕见的没有跳脚反嘴,倒叫几个人觉得没趣,大晚上的又困,干脆结伴走了。

这些麻木的人让自诩外热内冷的虞京仪都有些自愧不如,产生了些许恍惚,不过也只是短短几息,转而不断在脑子里告诉自己“这些人全是纸片人,全是书中的npc”,就不在为此纠结了。

只是回到了房中后她实在睡不着,担心赵琴所说的惩罚,担心小反派的伤;还有经此一夜,她的逃跑计划可以说是难如登天了。

不行,她得去看看。

之前许是见齐晏还算乖顺,所以赵琴只是看管并不为难。

但今日他逃过一次,便表明他不是个安分的,只要他还有命在,瘸一条腿在赵琴看来反而更好控制。

那猪棚环境差,齐晏又受着伤,若是不管不顾,伤口发炎感染在古代来说都很严重。

虞京仪没有慌乱,反而十分冷静地坐在床边,硬是干坐了大概一个小时,才摸黑起身,去柜子里翻出了药粉和一些可能用得上的,塞进怀里。

这还是她之前为逃跑做的准备,买得不多,刚刚逃跑也没来得及带上。

旋即又把放凉了的茶壶拎上,蹑手蹑脚地向关着齐晏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她都在担心那个藏在暗处的人仍守在那儿,她躲在角落观察了好久才确认那人不在。

也是,毕竟他是人,不是神,现在大约是凌晨三点的样子,正是该熟睡的时候。

猪棚门口守着的人换成了一个打杂的男人,歪倒在门边贴着墙面呼呼大睡,虞京仪认识他,叫赵全,往上数数也和孟婆子有亲戚关系。

而且她想起来,这个人贼喜欢逛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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