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爸爸妈妈是真的疼爱沈明珠,将她捧在心尖里疼宠。

国外的奢侈品,几十万的包包首饰,都成了沈明珠手里的玩具,丢一个玩一个。

我小心翼翼地将奶娘做的布偶洗干净,又费力缝补,因为不会针线,指尖上全是细细密密的针孔。

可只因沈明珠一句想要,爸妈竟真的将布偶给了她。

“沈泠玉,你就这么不能容人,明珠现在是你的姐姐,只不过想要一个布偶,何况,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你有什么资格拥有。”

布偶是姐姐的,我没法反驳,可沈明珠不会爱惜,她只是想要从我手里抢走。

没想到,就连我这唯一的一样东西,也要被人抢走。

我不曾拥有的疼爱,爸妈曾经给了蓉蓉,如今给了沈明珠。

我想要守护的,都消失不见了。

我仿佛想起自己生日那天。

姐姐高兴地来学校接我,要庆贺我的生辰。

可路遇持刀歹徒,姐姐为了保护我,死了。

连捅十七刀,还死死将我护在身后。

所以爸妈不喜欢我,他们恨我害死了他们最疼爱的女儿,日日夜夜诅咒着:

“死得怎么不是你啊?”

“你当初为什么要过生日,为什么要蓉蓉去接你,你简直就是灾星!害死你姐姐的灾星!”

于是,在本该生日那天,我失去了最爱的姐姐。

我还被要求忏悔,在雪地里跪了一夜,被冻得浑身没有知觉,拉去医院里抢救了很久。

所以,我的生日,没有众多宾客,没有朋友祝福。

我有的仅仅是姐姐的一句生日快乐。

在姐姐死后,也没有了。

只剩下,奶奶送给我的小布偶了。

可这也是,奶奶将我当成姐姐后,才送给我的。

我其实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是偷的。

沈泠玉,你活得真狼狈。

4.

跪了一夜,我很想奶奶。

她知道我在家里过得不好,时常会送些衣物给我。

虽然比不上沈明珠的一身名牌,但我感觉温暖。

其实说来也怪,明明我跟姐姐的身形并不一样,但奶奶送来的衣服总是合身。

奶奶认错了人,但我切切实实体会到了被爱的温暖。

家中的父母并不爱我。

姐姐说,其实一开始他们也不爱的。

只是后来得知她被保姆虐待,分了一丝心神,将她培养的格外优秀后,这才在意的。

而到了我,他们没有心力,便也毫不在意。

从小到大,我艳羡着姐姐能得到他们唯一的目光,并企图他们能分一丝给我。

可等啊盼啊,很多年。

终究是事与愿违。

到如今,只有奶奶,哪怕是假的,也只有奶奶是在真心待我。

想到这里,我偷偷跑出了家门,趁着清晨露水,去到奶奶家中。

两鬓斑白,嘴里的牙快掉光了,头发花白看人时也看得不太清楚,只露出慈祥的笑,听到动静,很高兴地问我。

“小邋遢鬼来了。”

她精神头不是很好,同我讲述小时候的故事。

她给我讲起第一次看到姐姐的时候,蓬头垢面,身上好像还有虱子。

“我给她捉了很久,她很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时不时牵一下我的手。”

“小小一个,看起来呆呆的,但偏偏画画天赋极好。”

“我就教她画,直到我这双眼睛不中用了。”

她说她家里什么都没有,就是画很多,只可惜再也不能教她画画了。

她说着又摸了摸我的头,“小邋遢现在也很乖。”

被沈明珠欺负时我忍住没哭,被爸爸打跪了一夜我也没有哭,可现在,只是听奶奶几句唠叨,眼泪却控制不住。

我偏开头,不想被奶奶看到。

轻轻牵着奶奶的手,哭的泣不成声。

我好想告诉奶奶,我不是她的邋遢鬼,小邋遢为了救我,去了很远的地方。

可我摸到奶奶的眼睛,早已浑浊,看着她满脸的慈爱,我实在开不了口。

我不想回那个家了。

我想留下来,想和奶奶一起画画,想一直陪着奶奶。

我离开时,奶奶扶着门框小心地叮嘱我,满脸笑意,又让我带走许多的布偶。

“奶奶过几天要回乡下一趟,这些都给你,都是为你缝的。”

她笑着摸了摸我的脸,“你怎么哭了?”

她满脸担忧,笨拙地为我擦拭眼泪,说起她年轻时的一些趣事用来哄我。

“不哭不哭,奶奶的邋遢鬼不要哭,如果喜欢,奶奶再给你做好多个好不好?”

我哽咽点头,试图掩饰我的难过。

布偶我很喜欢,但我不是奶奶的邋遢鬼,奶奶不是为我缝的。

5.

在我偷溜回家时,遇上了爸爸。

见我将东西藏于身后,他笑意散去,伸手抓过我的布偶不松手。

装布偶的袋子被扯破,几个丑丑的布偶滚落在地。

“爸爸?”我怯怯喊着。

他表情有一瞬间恍惚,然后狠狠皱眉:“不要妄图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夺走了蓉蓉的命,还要抢走她奶奶的疼爱,沈泠玉,你别太贪!”

我想反驳,可我又觉得他说得对。

姐姐是因我死的。

那一场冬雪,掩埋了我的所有,让我一辈子都要活在愧疚当中。

我时常在想,如果姐姐那一日不来接我会如何?

但不可能,姐姐一定回来接我。

因为我的生日,她一定会给我过。

所以后来我在想,如果我能比姐姐大就好了,这样就能护着姐姐,死的就是我了。

父亲看我迟迟没有反应,厌倦了,他走向刚刚下楼的沈明珠,随意提走脚边的布偶,冷冷丢下一句。

“沈泠玉,真后悔生下了你。”

我垂眸,眼睑颤动,伸手一个一个捡起地上的布偶。

这是奶奶知道我喜欢,没日没夜为我做的。

我虽然不是小邋遢,可奶奶说那些东西都是为我缝的。

她说的。

我抬头向沈明珠看去,只见到她满眼的嘲讽和算计。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当天夜里,奶奶家里燃起了一场大火。

奶奶回老家了,但奶奶的画都在里面。

那里面有奶奶一辈子珍爱的东西,还有奶奶和小邋遢的生活痕迹。

我快步跑去,里面已经燃起熊熊烈火。

我想要冲进火场,被围观群众拦下。

“小姑娘别去,没看到都烧起来了,已经叫了消防,很快就到了。”

无奈,我只能焦急地等待着。

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只能不断乞求。

快来人吧,把这场火给灭了。

或者来场雨,将这场火给浇灭。

可我眼睁睁看着火越下越大,没听到救火的声音。

我听到那边有人喊叫,“是谁将车停在消防通道,还不快去挪开。”

我快速看去,看到熟悉的车,是沈明珠的,瞬间怒火翻涌。

正准备过去时,一辆车飞冲过去,将沈明珠的车狠狠撞开,一个男人下来,只是轻一挥手,身后的消防车呼啸经过。

那场火被灭了。

我来不及对那个帮助我的人说声谢谢,就冲进屋子,然后发现,所有的画都被销毁殆尽。

我笑了笑,转身走出那黑烟弥漫的地方。

一头扎回那个不算家的家里,抄起花瓶,找到沈明珠,朝她的头狠狠砸去。

我好像生出了无限力量,笨重的花瓶被我举在手里,下一秒就能将她的头,直接开瓢。

我没有考虑后果,愤怒冲击着我。

沈明珠回头看到我,眼神惊恐,但毫发无伤。

因为我被我的父亲一脚踹开,花瓶掉落在地,碎裂成片。

他揽过沈明珠紧张询问,“乖女儿,没事吧?吓着没有?”

再看我时就满脸厌恶,“你已经害死了一条生命,你还要再害死一个吗?”

“可是她将奶奶的画给毁了,她烧了一把火,将姐姐存在的痕迹都销毁了!”

我嘶声力竭,父亲顿了片刻,看着不远处浓浓的烟雾,垂眸,“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的人还要活着。”

我心中凉意渐深,笑得愈发悲凉。

“原来这就是爱吗?”

“真廉价。”

我满是嘲讽,看着缩在父亲怀里不敢说话的人,捡起碎瓷片,在父亲松懈片刻,再次扎向沈明珠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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