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掐着脖子按在游轮护栏上的那一刻,林颂面如死灰。
身后就是深不见底的平江!
“把相机拿出来!”
面前的男人声声诘问。
林颂咬着牙关,只觉得寒风刺骨。
“哥!”
提着礼裙赶来的沈安安瞧见这一幕,吓得腿都软了。
只是看清林颂后,沈安安小脸一白,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嫂子!
沈长川横眼,阴戾至极:“别叫她嫂子!我和她早就没关系了!”
林颂被掐着脖子,说不出话。
祁姝出事,沈长川跟疯了一样。
林颂看着男人火灼般的眼眸,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沈长川也是这样,像着魔一样爱着自己。
他为了自己断骨流血,和整个沈家对着干,甚至不惜断绝关系,但饶是这样炙热轰烈的爱,也随着一年前的那场车祸烟消云散了。
沈长川拼死护住她,自己却受了重伤。
可等林颂终于从黑暗中苏醒,沈长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有新的爱人了。
那个如耀阳般在病痛中照亮他的女人,叫祁姝。
将林颂的十年洗劫一空。
“沈长川……我没有在祁姝的酒里做手脚,我说过,不会再打扰你和祁姝。”
林颂瞳孔激颤:“我来参会……只是因为工作需要!”
看着痛苦挣扎的林颂,沈长川却丝毫没有松力的意思。
“工作?你做娱记的,工作不就是偷拍吗!”
沈长川口吻冷冽:“为了物料不惜下药,你明知道小姝是公众人物,你拍了小姝的照片想干什么!换钱?还是想要报复想毁了她!”
“哥!你快松手!”
沈安安冲过来,狠命的扯着沈长川:“你再这样要出人命了!”
沈长川切齿,将林颂甩到地上,背脊撞到坚硬的甲板,传来一道钻心的疼!
“人命?我还嫌脏了自己的手呢!”
沈长川字字锥心,逼的林颂几乎要窒息!
她捂着脖子冷笑。
十八岁的沈长川说过要娶她。
二十八岁的沈长川却要杀了她!
真荒诞。
沈安安急的都要哭出来,她扶着林颂,看着自家哥哥,男人的冷漠无情让她都有些诧异,忍不住大吼。
“哥!就算你忘了以前的事,也不该这么对嫂子!她陪了你十年!十年啊!一个女人有几个十年!你没有心吗!”
沈长川斜昵,男人颀长的身影伫立在冷风中,像是一座古塔。
他还是那样英俊倜傥,但说出来的话却不复往昔。
“一个品行卑劣的女人,爱过她,我只觉得恶心。”
林颂缓缓抬头。
心头像是有一把刀,狠狠的剜着,只把血肉搅的模糊。
沈长川曾对她说,爱她爱的快要死掉。
记忆中的身影,却怎么也重合不上。
当啷。
沈安安脖颈的吊坠松落,滚到沈长川的脚下,活扣松开,里面是一张很小寸的照片。
是她们三个曾经的合照。
林颂没想到沈安安还留着,眼底漫出一丝心酸。
那刻入骨血的回忆,沈长川不记得,她记得!
只是这一年来,她拼尽全力的哀求过,挣扎过,解释过了。
实在是太累了。
放弃了,她早就放弃了。
沈长川弯腰捡起,看着照片上三人亲密的模样,尤其是自己搂着林颂的手,脸上闪过一丝憎恶和抵触。
对于他来说,照片上只是一个陌生女人,陌生到他恶心。
他猛将那项链掷在地上!
“哥!”
沈安安哭喊着。
林颂看着那个吊坠,眼神空洞如窟。
与此同时,有人来通知沈长川,祁姝醒了。
沈长川的脸色终于松泛了些,他心焦的冲过去,身后却传来一道落水声!
他霎时转身,瞧着栏杆边的林颂。
那人将吊坠扔了。
沈长川心底一紧,见林颂转过身,眼红如血:“相爱一场,如今觉得恶心的,不止是你一个人。”
沈长川脑袋翁的一下,像是被刺痛到自尊,冲过去死死的抓着林颂,怒不可遏道:“想死是吧,我现在就成全你!”
下一秒,她被掀出了栏杆!
……
休息室里,林颂被活生生的踩醒,她翻身吐着水,鼻腔里像是着了火。
沈安安眼睛红肿:“嫂子你好点儿没?”
林颂刚要说话,就被人生生拖起来。
肩膀疼的快要断了。
走廊里一阵骚乱,沈长川冲了进来,他二话不说,拽着林颂就要走。
他翻遍了林颂的房间,包括登记的随身物品,就是没有相机。
做娱记的,素来相机不离身。
一定是林颂藏哪儿了!
“沈长川!”
林颂一把推开他,纤柔的身子撞到沙发上,发出闷响。
“我说了,祁姝的事我不知道!”
林颂咬着牙,湿透的衬衫贴出她的肩膀轮廓,这一年的颠倒磨折,她瘦的惊心。
沈长川视若无睹,现在林颂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但她要是非抓着以前的执念纠缠不放,伤害祁姝的话,他绝对不会放过!
“林颂,你还敢狡辩!所有媒体记者的相机和手机我都查过了,都是干净的!只有你的丢了,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巧的事!”他无情斥责,“做娱记的,天天偷拍这个偷拍那个的,你什么事做不出来!”
林颂明白,在信任崩塌之际,任何辩解都是空谈。
在沈长川这里,她本就罪孽深重!
“祁姝是选秀出道,恨她的对家多如牛毛,你有什么证据是我做的!难道就凭你我之间有过一段吗?”
林颂强撑起身子,反驳道:“可我告诉你,沈长川!我早就不在乎了!你要爱她就爱!既然忘了,那就忘了!我林颂早就说了不会再纠缠你!更不屑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去报复他!”
沈长川满眼不屑。
“你!”
忽然,门外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
“宾客还在外面,要闹到什么时候?”
“表哥。”
一旁的沈安安乖乖的叫了一声,又拽了下沈长川。
林颂抬起苍白的脸。
走廊的灯光昏黄,泛着绝情的冷,她在一行黑衣保镖后瞧见个模糊的人影,颀长高挑,那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从人堆里透过来,像和旁人隔绝了一道天堑,让人不寒而栗。
是沈长川的表哥,裴家养子,裴深。
那位京淮的大慈善家。
他那张脸,比明星还知名。
杂志社的老板不止一次说过,拿到裴深的物料比中彩票还难,她今天来参会,其实就是为了偷拍裴深的,只是没想到,祁姝出事了。
“哥,你怎么来了。”
沈长川敛了怒火,轻摇头。
“既然不承认,那就报警吧。”
裴深的交代冷淡传来。
裴深开口,沈长川嘴唇抿了一下,有些不情愿的说:“哥,小姝是公众人物。”
言外之意,报警的话,对祁姝的名声不好。
裴深语气冷淡:“既然不想报警,就赶紧解决掉,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全京淮的媒体都来了,你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他的话音不重,沈长川却听得太阳穴一跳。
裴深虽然是裴家养子,但这么多年早已经彻底掌权,何况裴沈两家在生意场上关系密切,他再气,也不敢太驳斥裴深。
沈长川走去走廊,声音也变小了:“哥,她是个硬骨头。”
“呵。”
裴深似是冷笑了一下,才说:“硬骨头,嚼碎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