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明媚，一望无垠。
众人随着刘风都登高城墙，眺望着城内城外两边的景色。
此时，场中的注意力都看向了刘伯温，等待下文。
只见他已经转向了蒯越，不卑不亢道：“回禀蒯大人，这份户册上所载之数确实是新野去年的户口数。”
“总计一万一千户，口四万五千余人。”
闻言，蒯越却是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稍作思考之后，心中已经乐开了花。
这县丞不会是傻了吧，竟然承认了这个数字！
要知道去年这里的官户数目只不过八千户，远远不足户册上所说的一万一千户。
如此，刘风的罪名就能坐得实实的，想要翻案都绝无可能。
看着刘伯温的样子，蒯越心中冷笑。
这刘县令还就真如传闻中那样就是个纨绔的没落贵族。
就连聘请的西席，也都是酒囊饭袋。
“既如此，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蒯越远望城中的民房，心里头已经能大致推算出数据。
至于城外的帐篷，已经派人查过都是空的。
除非刘风真有撒豆成兵的本事，否则绝对不可能大变活人。
“有，当然有。”
“大人先前已经调查了新野城外的农户，城内的百姓还没有算在其内。”
刘风轻轻拱手，状若无辜。
“如今大人还没有搞清楚，就要治属下的罪名。”
“这显然不符合规矩。”
此言一出，蒯越额头青筋暴起。
“好！就让你死个明白！”
“来人，把城外的书吏和审计官都叫过来。”
“本官要挨家挨户的查，城内外有多少户口全都一个不漏。”
要不是大哥蒯良再三嘱咐，蒯越早就下令将刘风的官衣给扯下来了。
反正如今“证据”充分，而且对方也亲口承认。
量他手底下那个武夫也不敢公然对抗上旨。
而且，大哥临走前也吩咐过。
这段时间，荆州刺史王璿有意改革弊政，已经决定在金秋前清查户口。
尤其是针对四大家族手上的隐户，那是首要的调查目标。
若是这次季考能够整死这刘风，无疑也是在宣告这荆州之主到底是谁。
让底下那些郡守和县令们明白，不要在这户政之事上打他蒯家的主意。
不多时，所有的书吏都派遣出去，挨家挨户地调查户口。
两个时辰之后，城中的户籍已经基本清数完毕。
“禀告大人，新野县城内共有户口两千三百户，共计九千八百余人。”
“呵呵呵。”
闻言，蒯越笑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刘风，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来时我早就已经查过，你这新野县城外的户口数不足五千。”
“算上城里的，如今距离一万一千户，可是足足少了三千之数。”
“如此荒怠，死罪难逃。”
蒯越一声令下，周围已经有几个健壮衙役再次围了上来。
不过，这时候已经没有人敢来护住刘风。
即便是典韦，在看到现状之后也只能干瞪眼。
“伯温，你怎么如此糊涂，说出那般数字。”
“虽然某不是文官，不清楚政事。”
“但某平时出城巡查，也没看到乡里有那么多人。”
他健步如飞来到刘基面前，拽住对方的衣袖道：“你这么说，岂不是害了主公！”
见刘基没有反应，又转而去求徐庶道：“元直，你以前是新野城的主簿，肯定知道的比某多。”
“快向蒯大人解释解释。”
典韦在张邈手下混过，可深知文官的圈子水很深。
否则，他堂堂七尺男儿也不会被排挤得差点落草为寇。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旁侧却是传来一阵惊呼。
“看，那是什么？”
循声而望，就见到远处沃野之中影影绰绰来了许多人影。
从衣着打扮来看，都是些百姓的装束。
“不好！是黄巾贼寇？”
一些官员吓得赶紧蹲下身子，他们至今还记得。
当年南阳郡可是深受黄巾贼的荼毒，各地官员们可是尽数都被那些野兽枭首挂在城楼上。
然而很快，就有人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不，他们只是普通百姓流民！”
“黄巾贼可都是个个头绑黄巾，他们都没有。”
很快，答案就被揭晓。
就见到这一行百姓浩浩荡荡足有数千人之众，缓缓走向新野城的方向。
身侧，已经有数十骑突出而至。
为首之人，竟然是岳飞。
“启禀主公，末将不辱使命，已经护送两万余百姓前来投效大人。”
“好！”
刘风一喜，目光渐渐转向了一侧的蒯越。
至于蒯越，却是足足愣在原地片刻都说不出话来。
就在新野城外十余里的地方，那些那数千百姓的侧面再次出现了一支队伍。
连续一波又一波的百姓，就如同海浪般聚集而来。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蒯越脸色大变，不敢相信真是真的。
这城外络绎不绝的百姓粗算下来，确实有两万之众。
算上刚才统计出来的数字，超过五万口根本不是问题。
可是，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这一切的呢？
见到蒯越眼神阴晴不定，刘风自然当起了解说员。
“功曹大人有所不知，早在旬日前，下官就已经颁布了一道政令。”
“附近的百姓应该是听闻这个政令以后这才竞相来我新野城安居。”
说着，就把一封榜文拿了出来呈上。
蒯越接过一看，上书四个大字：摊丁入亩。
再看刘伯温补充的条文，顿时一阵气闷涌上心头。
“即日起，凡来新野定居者，皆登记造册。”
“自此时起，每年只收亩税，不收丁税。”
短短两行字，将百姓身上的重负解除了一大半。
同时，也几乎是从法度上掐灭了士绅豪强生存的根基。
士族为什么能让百姓成为隐户。
一个原因是土地兼并，良田多被侵占。
另外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朝廷征收丁税。
为了不交重税，甚至有人甘愿卖身成为豪强大户的奴婢。
“你这是目无法纪，犯上作乱！”
蒯越跳了起来，指着刘风的鼻子骂道。
如今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这些新来的百姓就是从附近豪族的隐户里挖的墙角。
他深深感觉到一股窒息，没有想到这新野的代县令会掀桌子。
可是又词穷理尽，找不到什么理由反驳。
刚要再说两句，却是被刘风打断。
“下官何罪之有？”
“大人自江陵而至新野，一路上定然明察秋毫。”
“既然户册上写明了新野户册为五万户，与实际情况相符合，并无什么不妥吧。”
蒯越闻言一噎，本来他还想着以“与乡里争利”这个由头来责罪刘风。
可是之前他们就在户册上造假，多报了三千户。
现在账目上并没有出入。
想要用抢夺人口的治罪刘风，自己倒是要先落得个弄虚作假的罪名。
“你......你！”
蒯越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只想上去扒了刘风的皮。
刘风则是微微拱手道：“要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下官先去忙了。”
“不过大人不必担心，百姓们可以先住在城外的帐篷里面。”
现在，新野城可是多了三千户人口。
接下来无论是招兵还是基建，都要忙得不可开交。
他可没有心情和蒯越周旋。
见刘风要走，蒯越连忙阻止道：“你不能走！”
就在这时候，刘基却是带着典韦拦在蒯越身前。
“功曹大人，我乃本县县丞，接下来有什么事情您可以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