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滚!不让小爷可没耐心再放过你!”徐景瀚恶狠狠地丢下这么一句话就重重地关上了门。
朱允炆气得想要骂人,呗身边的小太监劝住了。
“一个个的都是废物,我要你们何用!”朱允炆一把推开那小太监,怒气冲冲地上了马车回宫。
徐景瀚回到院子里,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就碰到这么个奇奇怪怪的人跑到我们家门口来大言不惭?”徐景瀚又想了想,“算了,何必为那种人白浪费心情呢。”
说完就继续做手里的事情了。
另一边,朱允熥拉着朱雄瑛还有徐知容瞎转悠了好久,选定了一家小酒楼吃完饭,朱雄瑛就提议带着他俩去湖边看落日。
“好耶!”朱允熥对于能跟朱雄瑛多些时间相处求之不得。
朱雄瑛带着两人步行到一处不远的一个小湖。
湖水干净得像是一面镜子,微风袭来,荡起层层涟漪,看起来十分温柔,太阳慢慢在西边下坠,金黄色的余晖洒在湖面上,又为湖面平增了几分朦胧美。
朱雄瑛突然想到了那首诗。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只是不知道晚上能不能看到“珍珠”。
“容姐姐快看,那边有好多蝴蝶啊!”朱允熥指着远处道。
徐知容两眼放光,各色各样的小野花开得格外灿烂,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了。
“去吧。”
当徐知容用眼神询问朱雄瑛的时候,朱雄瑛温柔地说道。
徐知容牵着朱允熥往那处去了。
朱雄瑛就静静站立在湖边,长身玉立,看起来还带着几分仙风道骨。
突然,余光看到一个白衣老人正在湖边钓鱼。
那老人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一尊沐浴在夕阳下的圣象。
朱雄瑛好奇心作祟,便慢慢走了过去。
走到那老者身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没有一条鱼儿前来咬住钩子,那老者也不心急。
朱雄瑛大概知道像钓鱼这种休闲活动最需要的就是耐心两个字,一直呆在一个地方,要坐得住才行,如果心浮气躁是万万钓不到鱼的。
显然,这种需要极大耐心的活动不适合他。
但是看别人钓鱼还是有点意思的。
那老者似乎是没注意到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仍旧悠哉悠哉地坐着。
突然有一条金色小鱼,慢慢的靠近了鱼钩,停了一会儿,又游走了。
朱雄瑛纳闷,仔细顺着那根钓鱼的线,发现钩子上没有挂鱼饵。
喔……
原来是在玩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戏码。
朱雄瑛轻笑一声,旁边的老者缓缓睁开了眼睛。
朱雄瑛以为他会错了意:“小生刚才只是觉得有趣,并没有取向先生的意思,还请老人家莫要怪罪。”
老者微微颔首:“怎么?那为何发笑。”
朱雄瑛背过手,感受带着一点花香吹过来的清风:“小生只是觉得老人家活的实在悠闲自在。”
老者似乎很是意外朱雄瑛会这样说:“此话怎讲?”
朱雄瑛笑了笑:“古时候,姜太公钓鱼时说那武吉的樵夫不懂这钓鱼不挂鱼饵的深意,姜太公说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曲中取鱼不是大丈夫所为,我宁愿在直中取,而不向曲中求。我的鱼钩不是为了钓鱼,而是要钓王与侯。”
“老人家此举便和那钓鱼不用弯钩而是鱼钩的姜太公一样,都是一种胸有成竹,闲淡适从的气概,小生心中佩服。”
老者眯了眯眼:“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姜太公满腹经纶,通晓治国之道,其实我这普通的钓鱼翁可比的。”
朱雄瑛笑了笑:“老人家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太过自谦了。”
老者似乎被朱雄瑛这句话取悦了,摸了把下巴上黑白掺半的胡子。
“小郎君过奖了。”
“后来世人都觉得这姜太公湖边钓鱼被周文王发现从而成就一世长留青史的功绩,但是小生觉得这姜太公那淡泊名利,不骄不躁的胸襟更让人钦佩。”朱雄瑛继续道。
“纵观世人,人人都想着金榜题名,光耀门楣成为人人称赞的能臣名将,总以为那才是光宗耀祖,可是天下学子寒窗苦读数十载,真的一朝在朝为官,真能秉持初心,为国为民的又能有几人?”朱雄瑛想起历史上那些名将名臣。
考取功名后真正有所作为的少之又少,更多的是利欲熏心,渐渐迷失在官场之中。酒斟时,须满十分。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官场的恶俗之气,古往今来作诗讽刺的诗人作家数不胜数,朱雄瑛也相当厌恶那种地方。
老者缓缓睁开眼睛,看向朱雄瑛,双眉渐渐蹙了起来,眼前这人未免也太像了……世间真的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吗?是否是巧合呢?
“哈哈,小郎君小小年纪,对着人生看得倒是挺通透的。”老者道。
朱雄瑛摇头:“只不过是些拙见,让老人家见笑了。”
“依小郎君看,这世人瑞若是不追求功名利禄,又该追求什么呢?”
“这人各有志,本就不该追求世人到底应该作何追求。”朱雄瑛看到远处徐知容和朱允熥正在编花环,但两人好像不怎么手巧,怎么编都编不好,嘴角勾了一下,温柔一笑。
“且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斯已矣。彼其于世,未数数然也。”朱雄瑛语气不带一丝起伏,让人听起来仿若是清风拂面,心里十分舒服。
“荣华富贵也罢,平淡如水也罢,只要能固守本心,坚定自己心中所选,始终如一就好了。”朱雄瑛转过身对那老者笑道。
老者慢慢放下手中鱼竿,站起身来,端端正正地对朱雄瑛行了一礼。
“想不到小郎君居然有如此胸襟,老身佩服。”老者再次看向朱雄瑛时,眼中情绪十分复杂,以至于朱雄瑛一时间没能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