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红绫刚一进屋,抬头就看到了案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连忙拱手道:
“叨扰了。”
娄氏也非那不知轻重的人,知道这天下第一女捕头从京城下来,大半夜的要见自家夫君,定有要事。
所以也没说什么,只是领着女儿在一旁老老实实坐着,低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
倒是她那闺女,时不时抬起头好奇地看向展红绫,眼睛里满是疑惑与不解。
正如娄知县所说,最近两年都没什么要案大案,七侠镇及其周边县镇的治安也算良好。
而且七侠镇又不是什么交通要道。
这天下第一女捕头夜半贸然来访,所谓何事?
难道是京城那边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逃到七侠镇这穷乡僻野的地方了?
她对算命之事跟她父亲一样,完全不在乎也不关心。
甚至可以说是根本不信。
奈何母亲非要给自己算,所以她也就懒得挣扎了。
本以为今天又会是无聊的一天,谁想来了个天下第一女捕头。
看来又有热闹可看咯。
她正想着,就听展红绫开口道:
“不敢叨扰知县吃饭,我便长话短说,七侠镇有一人名叫周巡,号小神仙,可在知县处?”
小神仙?怎么又是他?
听得这个名字,芽儿不由皱起了绣眉。
心想莫非这小神仙是个江洋大盗不成?
难怪阿爸查不到他的来历,难怪天下第一女捕头要从京城千里奔袭来此,原来是为了他……
待会有好戏瞧了。
听得此言,娄知县一愣,点头道:
“正是,他正在来我这里的路人,他是犯了什么罪吗?”
面对京城下来的人,这娄知县的官话瞬间就变得字正腔圆了起来。
听起来一点儿也没有广东人那味。
展红绫却摇头道:
“不是,我此来寻他,是有私事,不为公。”
不为公事啊?
娄知县立刻放松了下来,一边招呼妻女继续吃菜,一边说道:
“那便请展捕头稍等片刻,想来他们快到了。”
展捕头对这娄知县也是略有耳闻。
知其人就是这般性子,倒也不意味。
只端坐一旁默不作声,至于娄知县的妻女,也旁若无人地吃起了饭来。
只是直到娄知县他们吃完了晚饭,却迟迟未见那小神仙的身影。
娄知县也不愿再等,这才遣人去问邢捕头到哪了。
谁想那人才出去没多久,就又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禀县尊,邢捕头与那周巡早到县衙,只是被王捕头拦下了。”
“王捕头?王世超!有冇搞错!”
当着展红绫的面,娄知县也不好发火,只是从案上起身,穿好衣服就朝外走去。
虽没吩咐,可展红绫也紧随其后。
那芽儿左右看看,确认母亲没注意到自己,便也迈着小碎步跟了上去。
那日在客栈被明青明月当众打脸后,王世超虽说也受了责罚,可也不过只是被批评几句而已。
毕竟一没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二来他也只是为了抓捕犯人。
所以娄知县也不想太过分。
可这王世超回了家后,是怎么想也想不通。
美丽不打折姐妹逃跑,恰好赶上周巡和众巡捕喝酒,而且周巡途中还有一段时间离开说是去了茅厕。
第二天就多出两个身形和美丽不打折近乎一样的婢女?
若说这些都是巧合,可未免也太巧了。
王世超在衙门当了那么多年差,虽然几个月前才被调来这边。
可身为捕头的他,从来就不信什么巧合。
这周巡依然是最可疑的人!
难得碰上的大案子,这次我一定要将它办了!
于是他就开始查起周巡来。
这不查不要紧,一查着实将他吓了一跳。
这周巡没有来历,没有出生,甚至连个家乡都没有,好像突然冒出来似的。
如果是平平无奇一个普通人也就罢了。
毕竟现在关中旱灾,到处都是流民,也不是所有流民都有路引的。
可奇就奇在,这人武功偏偏又高得出奇。
他后来又去审问了一番上官云顿,在说起落网的经历时。
这个坐在铁栅栏后面的男子竟直接就疯了。
后来经过多方求证,他才了解到,那周巡使用的是一种非常离奇的武功。
可在瞬息间吸光别人一生苦苦练就的内力为己用。
这还是武功?说是仙法都不为过了!
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平平无奇?平白无故就在七侠镇冒出来?
抱着对周巡的怀疑,他这段日子一直潜伏在同福客栈外暗中观察。
可连着观察了几天,发现这货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功也不练事也不做,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后来还是他派出去的捕快打探到周巡的那两个女婢似乎在卖私盐。
他这才有了把握,打算以贩卖私盐的名义将周巡押回来审上一审。
谁想他才出衙门,迎头就撞见正带着周巡要进入衙门的邢捕头:
“好啊,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择日不如撞日,给我老实的!”
当即拔刀就朝周巡走去。
他凶悍,邢捕头也不差,当即提刀拦在周巡与王世超面前:
“王世超,你要干什么?!小神仙可是娄知县请来的客人!”
王世超看也不看邢捕头,只死死盯着周巡,眼睛也不眨,咬牙切齿地说道:
“甭管是谁的客人,贩卖私盐就得抓!”
“以小神仙的身份,岂会卖私盐?你又在这胡说八道什么?!”
两个捕头在这吵得不可开交。
周巡索性直接双手插在兜里站在一旁看起戏来。
这一次王世超倒是逮着自己的把柄了。
不过那又如何?
明清明月二人岂会给他留下证据?
可谁知道这两捕头倒好,一吵就吵了小半个时辰。
半点结果没吵出来不说,倒是引来了一帮围观的人。
本来王世超断定周巡在卖私盐,可以直接拿下。
可随着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也有不少巡捕加入了进来帮着老邢和周巡说话。
这让王世超一下子不好出手。
那就是周巡?
怎生得这般俊俏?跟个娘们似的。
衙门大院里,刚看到周巡的展红绫撇了撇嘴,还要再凑近些看。
不想娄知县那女儿不知从哪冒出来拉着她的手就说道:
“姐姐,那个算命的有什么可看的?无非就是个江湖骗子,你给我说说京城吧。”
“京城?京城没什么好说的。”
展红绫与芽儿不熟,故不想多谈。